卷壹,古世·燃燈 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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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山是梟鬼一脈中最出名的山,以其“影綽路路無跡”而又稱“影山”。山間的霧氣不隻是遮了人的眼線,霧中的毒也是人人而避之的。
因界外的死魂殿在其附近,壁山又被施了九九八十一道紋的迷陣,幾乎所有厲鬼和夢魘都終生困於其中而不得走出。
我托了一盞梭迦蘭之燈,尋著行人的蹤跡一路上行,在約半腰的時候,找到了那個生之陣眼。
“梭迦蘭·半破。”指尖一劃,水色的結界顯現了出來,用燈光融開一個口子,我鑽身而入。
眼前是更濃的霧,我手一翻,把梭迦蘭之燈化做一個螢鶴,放飛到了半空,溫暖的橘色照亮了我的周圍。
然後,我看見遠處走來一個藍衣少年,手裏提著一盞冷光的燈,襯得白玉的臉龐幽幽的。
“你是……白無常?”少年走近,先開了口。
“我是白無常銀殍,受卿昔大人之命前來封印夢魘。”
“我叫影,請讓我來給你帶路,它現在陣中心。”說完少年就轉身向前走去。
走了約一半路程,卻一直沒有見到把守此陣的人,心裏很奇怪,於是我問道:“你們是不是把人調開了?”
少年沒有說話。
我提高了聲音:“你們是否調開人了,這裏幾乎都沒有守陣人。”
少年依舊沉默。
我心裏越發的奇怪,上前拍拍他的肩,但他竟然如一道虛影般消散在了空氣中,刹那不見。
果然,他自稱的是“影”。
白霧彌漫中,就隻剩了我一個。我不是沒有獨自陷入這種情況的,在這時,靜觀其變是保命的不二法門。
“梭迦蘭·螢鶴。”我念了決,一隻散發光芒的鶴自我手上飛起,在前方指引我的道路。
繼續向前走,霧漸漸淡了些,遠處影影綽綽的出現了紅欄金瓦的亭台樓閣,立在碧水中央,就像不真切的一場夢。
走近再走近,我看見了石浮橋上的兩個少年。
一個一身金紋黑衣,長長的墨發,濃鬱的墨瞳似平靜的湖,一個一身紫紋白袍,及腰的冷銀色發,銀灰的瞳孔如星辰般熠熠生輝。兩個少年麵容一模一樣,皮膚白皙如雪,可是氣質完全相反,一個讓你感到畏懼,一個讓你感到親近。
我有些恍惚,忙搖了搖頭,再看向那處時,隻剩了那個黑衣少年,而他正向我走來。
在離我半米遠的地方,他停住,溫柔的說道:“雪濺,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裏來了呢?”
記憶中似乎有什麼重疊了一番,我喃喃的回答道:“因為我很無聊啊,樸樸。”
“聽說父皇今天宴請北國的使者,我們一起去吧。”
想也不想的,我的話脫口而出:“我不去!”
“你在生我的氣麼。”少年的瞳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沒有,就是單純的不想去而已。”我笑笑,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咱們還是走吧,說不定不去會被父王罵的。”
他輕點頭,拉住我的手,向遠處走去。
一個閃影,再回神,我們位於一個白金色的乾坤大殿上,富麗而堂皇。殿上設有一個金紋的王座,旁邊兩側下去是一排青銀矮桌,上麵放著泡著貢茶的白瓷壺。
少年坐了左位第一個,於是我很自然的上前坐了第二個。
百官漸漸來齊,這時我的旁邊坐上了一個藍衣少年,帶著熒熒的笑,──那麵容似乎有些熟悉,但是我一時想不起來。
接著父皇駕到。我跟著人群站起,本能的施了一個皇子禮,接著父皇讓我們坐下。
最後來的是北國的使者,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嘴角有一絲不屑與嘲諷,看著人很不舒服,還有那雙銳利的眼睛,就像野獸一般令人害怕。
他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我旁邊的藍衣少年,隨即朝著父皇狀似恭敬的行禮:“使臣夜允見過小朝皇。”
“使臣遠道而來,辛苦至極,今特設一宴為其接風洗塵,鄙陋至極,望使臣勿笑怪。”
“哪裏哪裏,夜允先在此謝過小朝皇的美意了。”
然後父皇賜予他於右位第一個坐下。
我不安的拉拉黑衣少年的衣袖,低聲說道:“我想出去。”
“忍忍吧,再有一個時辰獻舞時,你就可以出大殿了。”
殿上,父皇和使臣夜允一直談話,是關於小朝國和北國的未來,涉及最多的是通商和文化,有時父皇也會詢問黑衣少年和藍衣少年的意見,但唯獨沒有正眼看過我,我竟然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無聊的把頭左轉右轉,看見一個身穿三品袍的男子麵容蒼白,冷汗直流,似乎很緊張的樣子。心底不由暗笑對方沒見過世麵。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就在豔裝的舞女進殿的時候,我悄悄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