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緩緩向前邁步，繫在二人腳踝之上的小巧鈴鐺隨著動作發出琤琤的清脆相擊聲，喤喤動人。
    其中一名少艾身上纏繞的巨蟒吞吐著血信，發出陣陣低沉的嘶鳴，但相隔著一層薄紙般的紗帽，卻瞧不見精緻的臉龐上有半分驚惶。
    三人打量著無人把守的大殿走廊，從容不逼地邁進了廊內。
    「小寶，下去吧。」柔荑輕撫著蟒蛇身上細緻冰涼的金鱗，少女細膩柔媚地開口，語氣間隱約透著淡淡的溺意。
    巨蟒聞言，用蛇頭撒嬌似的蹭了蹭少女的雪頸，低鳴兩聲，柔荑輕拍著蛇額安撫，蛇身緩緩軟下，順勢滑落地麵，悠悠地向前蜿蜒而去。
    三人終於走畢長廊，邁入廊末的大廳入口。廳前坐著幾名鶴髮老翁，此時正埋首議事，外間短暫的騷動似乎擾不斷其綿長的沉思，依舊興致勃勃地議論著，無意歇停迎客。
    唇上勾起一抹淡笑，彷彿在嘲弄著對方的自欺欺人，但不久，雪衣女子終究開口：「暮月宮北殿主揆同兩名下屬，特來拜訪。」眸光凜然，語氣仍然溫柔有禮，惜瞳底的謔意儘管隔了一重輕紗仍舊清晰可見。女子郎朗開口，淡笑著作揖，屈膝行禮。靜默冷淡的冰瞳內倒影著心底的血光，如漫天星辰般昱耀入目。
    「北殿主有禮了，」為首的老翁首先抬頭，飽經滄桑的黑瞳內盡是歲月沉澱的睿智，「我們這群老頭子恐怕時無福消受吶……」動作輕柔地蓋上手中的奏摺，他終於開聲自嘲。「不知北殿主大駕光臨，又有何貴幹？」開門見山，老翁那未因年華消逝而顯半分混濁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著雪衣女子，擲地有聲。
    「要事倒也談不上。」雪衣女子莞爾，溫婉恬靜的嗓音未因對方略未不善的語氣而有半分起伏，「小女特地前來，隻是為了跟老先生們翻翻多年前的舊帳而已。」清脆不含糊的回覆不由得讓對方一怔。
    七彩琉璃般的美瞳染上了諷意，有致的步伐微頓，交疊的雙手鬆開，右手一揚，幾乎不可目清。「各位可真是貴人善忘呢！」彷似隨意的一句，眾人卻有點毛骨悚然。「好好想想吧，免得不明不白－」最後幾字淹沒在女子半勾的唇邊，留下一室謐靜。
    老翁們圍觀的木案上，隨著女子的動作忽地多了一塊珣玗琪，半透明的玉身在明光中透著七彩星華，使人挪不開眼來。其中一人戰戰兢兢地將其拿起，置於掌心之上，再輕輕一翻玉身，灼眼的血絳頓時沒入眾人的眼簾，澄明的玉麵烙上了的不滅腥紅，激起了眾人心中的澐浪，暈開了動盪的漣漪。「這玉……怎麼會在你身上……？！」手抑不住心靈的哀痛而震抖著，玉最終無聲地滑落，響起了玎玎的相擊聲。
    「怎麼……不能在我這？」看著對方潸潸淚下的模樣，女子空靈脆耳的嗓音顯得笑意盎然，素手再次微揚，捲起陣罡風，吸引著美玉飛回原處－腰間令牌旁的香囊內。畢後，她動作輕緩地扯開了繫在腕上的紈絹，如同神聖的獻禮。
    「你要報仇？」縱然心情悲滄，但亦無奈擺開了迎戰的陣勢，為首的老翁沉聲問道。
    「不……」女子嫣然一笑，「隻是他們寂寞了，所以我要送你們陪陪他們。」
    手中盈起的淩厲掌風一下子灌滿了紈絹，原本薄弱的手絹瞬間變成了匕首般的利器。靈燕般輕巧的俏影在老翁們手執的銀芒陣中舞動著，如同在花叢間飛舞的美蝶，雪色的紈絹運轉在靈巧的五指之中，尖銳的絹端在俏影的舞動間快速貫穿了其中一名老翁的太陽穴，腥甜的血水如同噴泉般一湧而出，灰色的腦漿點點灑出，染汙了淨潔的地麵。
    老翁應聲倒下。
    女子不見驚慌，手中的紈絹仍舊舞動著，穿梭於倖存的老翁們間，染上幾分血紅的紈絹一下子插入人體的心臟處，挖出一個大洞，血肉模糊；一下子穿過人體的要關－喉嚨，創開一個大孔……
    一時間，血水匯成一條小溪，縈繞著若有幻無的腥氣，半響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