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知道，當我開始能夠獨立思考問題之時，就不在覺得那隻是一個夢境而已……
    仿佛帶著深深的憎恨，難忍的痛苦，還有一種，還有一種，刻入骨髓的感情……
    就像這身邊無數飛逝的氣泡一般，每破掉一個，就好像離某個東西更進一步……
    越來越近，就會越來越窒息，稀薄的空氣讓視線變得模糊，一團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動，看不到，摸不到，身體逐漸向下沉，直到意識消失……
    刺耳的鬧鈴聲響徹房間，緩緩翻了個身，就聽到樓梯那兒傳來腳步聲，很快房門被打開，老媽看著床上蜷縮的我歎著氣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透過牆上的海報折射出多道光芒，真的不想去上學。
    “都快考大學了，還成天懶懶散散的。”老媽一邊將早餐放到桌上，一遍抱怨道，這似乎是他每天必說的話語。高考什麼的，隻有那些一心求學的人才會壓力大，我不過是想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生活，隨便考個什麼大學就夠了，當然這種話可不能說，不然老媽的教育可是劈頭蓋臉的就下來了。
    看著桌上疊好的三明治，拿起一塊就直接出門了。
    “又隻吃三明治，至少吃一個雞蛋啊，真是的，都不知道愛護自己。”老媽的話在背後漸漸消失，我無奈的歎著氣，從車棚打開自行車鑰匙，一路騎去學校。
    初春的清晨有些冷，涼風拂過頸項，我哆嗦的抖了抖脖子，四五個哈氣之後，學校紅色的尖頂便出現在眼前。說起來這尖頂還有些曆史的，據說是很早以前的建築，學校買下這塊地後覺得這塊紅色尖頂很有特色，於是就保留下來，以至於成為學校最具特色的建築。據說紅頂西周並沒有門和樓梯，但是紅底下放卻有個空的平台，那麼這平台的用處是……啊？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似乎看到那個平台上有一個人影，這不可能，誰能能到達那裏，一定是看錯了。我輕搖著頭，再看向那兒時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是我意識過甚嗎……”
    “什麼意識過甚？”一個男聲從一旁響起，因為太熟悉，所以很快便猜到是誰。
    “沒什麼。”
    “看你突然停下不動了，以為你怎麼呢，沒事就好。”周東嘻嘻笑著，踩下腳踏，我也緊隨跟上。
    “還有一年的時間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將車推進學校的車棚時，周東感慨著。
    “怎麼，覺得舍不得。”我不以為然的笑著。
    “是呀，畢竟在這裏待了6年時間啊。”
    周東和我不同，從初中開始便就讀這所學校，雖然不能說帶有多少感情在裏麵，眼下就要離開，我想不論是誰，即便是我這個半路過來的人，在這時也不免流露些許感傷吧。
    “我看你是舍不得某個人吧，一旦畢業說不定就要分開了。”我調笑著，看到他瞬間臉紅的麵頰，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也有這種時候。
    “不要亂說，我們已經決定報考同一所大學了。”周東故作鎮定道。
    “哎，沒想到你們真是堅貞不渝，兩小無猜啊。”我大笑著往前走。
    “你難道不是，你和她怎麼說，難道沒有討論過今後的路。”周東小跑著跟上來。
    “我們都有自己的思想，互不幹涉對方的。”我淡定自若道。
    “這時候你們還搞這種形式主義，什麼有思想，什麼不幹涉對方，愛情就是不需要思想，也不要考慮的東西，想要做就i去做，想要他和自己在一起就說出來，非要搞得自己多清高一樣，你這樣隻會讓彼此越來越遠。”對於這種事周東總是憤憤不平，似乎也經曆過這一過程，所以體會頗深吧。但我實在無法想象刻意去讓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會是什麼感覺，首先我自己就不會這樣做。
    “你們兩個都是這種慢性子，讓別人看了幹著急。”
    “或許這就是我們彼此吸引的地方吧。”
    “你們那是臭味相投，真受不了你，我可不管你們這破事了，很快就畢業了，為了和她考取同所學校我可要加倍努力，衝刺到底。”周東一臉興奮的談論今後的道路，那些還沒有發生的未知領域即便現在在怎麼向往也不過是虛幻的東西而已。
    我所在的教室一旁正對著紅色尖頂建築，一整天都有意無意的注視著尖頂下方的平台，到底早上我看到的是什麼呢，或是烏鴉或其他鳥類嗎，還是……
    我自嘲的笑著，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傻，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人站在那裏，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收回視線，繼續聽講台上枯燥的複習課，臨近高考，每天都是這種大量的複習和講解，要不就是一批批試卷，整個人就像機械班運動大腦解析題目，學習是為了什麼，真想快點畢業。想起早上周東的話，撇開頭看向不遠處的她，一臉淡定自若的聽著老師講課。一起讀大學，也許即便這樣，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太多的改變，她和我都明白，我們之間似乎更多的是一種公式，一種對與錯，好於壞的相處模式，能聊就聊，但大多時候都是彼此看景的走著，偶爾停下倆看看夕陽或者公園裏的小孩。感情是什麼，真的好難理解。
    “我回來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已是將近九點，簡單吃了點晚飯，包裏還有一堆試卷等著解決，高三生的生活整天包裹在成堆的試卷和習題裏，很難找到閑暇時間做自己的事，麵對沉重的學習壓力，很難對此產生興趣，很難理想象那些把學習當做樂趣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思維。
    “終於完了。”
    抬頭看了一旁的座鍾，已經11點30了。打著哈欠，收拾好東西躺到床鋪上，靜靜閉上眼睛，今晚還會夢到吧，那個模糊的讓人窒息的夢。
    憎恨感緩緩盤旋在周圍，一股黑色的低氣壓不斷包裹著自己，從腳下不斷上升的氣泡，映照出此刻的麵孔，帶著驚恐雨扭曲的麵容，仿佛被折磨了無數次，仿佛身處在水生火熱的境地，仿佛失去一切，憎恨一切，又無法磨滅心中另一個感情，那到底是什麼。空氣開始變得稀薄，呼吸困難，意識模糊，白色的人影在麵前閃動，到底時候誰在那兒……
    ‘是誰……’很難想象這種沙啞的聲音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不過更難想象的事我竟然開口了，原來在夢裏我也可以說話，隻是這個聲音，幹澀而毫無生氣，低沉的在四周回蕩，就好像，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
    人影逐漸停止晃動，有微弱的聲音緩緩飄進耳朵裏，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在說什麼，很想努力去聽，卻發現周圍空氣稀薄到很難維持意識，在細微的聲音中失去了知覺，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依然是清晨，鬧鈴時間還沒到，我緩緩的喘著氣，仿佛剛才經曆的夢境逐漸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那個人影想要說什麼呢。
    “今天起得挺早的。”看到我走下樓梯，老媽一臉驚訝道。
    “隻是突然就醒來了而已。”拿起三明治嗎，老媽迅速撥開一個雞蛋，放到我麵前的盤子裏。
    “正好你起來的早，把這個吃了，不知道補充營養。”
    “好好，我知道了。”
    “聽說夏天你爸就回來了，正好你高考完，咱家一起出去旅遊一下，當時給你環節一年的壓力，也是給家庭多一些共處的機會，你看怎麼樣。”母親興奮的咬下麵包。
    “可以啊。”
    “那地方呢？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老媽你定就好，我到哪兒都可以。”
    “真是懂事的兒子，那我去看路線了。”老媽一臉開心的拿著三明治走去房間。說實話，老媽一直都很辛苦，老爸長期出差，幾年不知道能回來一次，每天都是老媽照顧我的生活起居，父親難得回來，兒子又要畢業了，作為一個母親也要好好的放鬆一下自己了。
    “我上學去了。”
    “路上小心！”
    時間過的很快，幾個月一晃就到了高考前夕，老爸早早回到家，說是要提前給我打氣，老媽一臉緊張的給我熬了很多大補的藥膳，說是吃這些可以補充腦部的營養，雖然不想反駁她這些歪理，看到她一臉擔憂的樣子隻能捏著鼻子把湯喝下。
    “明天考試一定要好好考，如果實在有不會的就看看周圍的人有沒有可以幫助的。”
    “老婆你在教孩子什麼啊。”
    “隻要能考好，無所不用其極，當然，一定不要被發現。”
    “老媽，我知道了，你兒子我還沒有落魄到偷看的地步，相信我吧。”
    “我當然相信你了，去睡吧。”
    輕歎著走上樓，將明早考試的物品收進包裏，希望今天能有個無夢的夜晚。雖這麼想著，但很多事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依舊來到這個異次元的空間，依舊看著周圍的氣泡，棄舊被多重情感包裹著，依舊模糊的看到不遠處的白色人影，但這一次在輕聲細語中聽到了一個詞，或者說是一個名字——伊恩。
    “滴滴滴……滴滴滴……”鬧鈴聲將我從夢中喚醒，窒息感似乎還殘留在身體中，自從那次之後，夢中的感覺總會影響到我的現實，有時就算我從夢中醒來，依舊會覺得呼吸困難，依舊會覺得胸口難受，那種感覺無法言說。也許是因為學習的繁重導致的精神緊張，但很快，很快我就要畢業了，到了大學，應該就會遠離這種繁重的學業，我會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豐盛啊。”
    “這些都是有營養的早餐，多吃點。”
    “老媽，我覺得這個就夠了，我走了。”
    “喂，怎麼就吃那個。”
    “老婆，可以了，這些也太多了。”
    “我這麼用心做出來的，剩下的呢全吃了。”
    “這，我……”
    夏日的風吹在皮膚上熱騰騰的，一路騎去考場，幸好有延邊的法桐遮去大半太陽。考場門口排滿了學生，每個人都神色緊張，生怕考得不好，但也有些自信滿滿，悠然自得的學生，也許我算是那種既沒有很多底氣，但也不會緊張的類型吧。
    察覺到背後的視線，轉過頭卻什麼也沒有，沒有人看著他，一個個都低著頭進考場，這種怪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整個考試過程中他都無法靜下心來，莫名的壓迫感和視線似乎要把他整個穿個洞，可是周圍明明什麼都沒有，監考老師坐在一旁，學生們奮筆疾書，難道是他壓力過大嗎。搖搖頭，迅速揮去這種不和諧感，將注意力集中在試卷上。
    這三天的考試，讓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不能說沒考好，隻是精力被大大的削減不少，老媽一臉擔心的詢問我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隻是無力的搖搖頭，笑著說沒事。其實並不是身體上的問題，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壓力，不斷壓迫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