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涼遲猛得抓住了床單，在薄暮中驚醒。
    窗外的光線還是微亮。
    她走下床，覺得自己身體並無大礙，反而多了股源源不絕的活力。像是……得到了新生。
    空氣越發冰涼。已經快到冬天了吧，她想。
    走到外麵，發現陳界睡在沙發上，怕是犯困了才躺下去的。鼻子一酸。
    於是她又拿了被子去蓋著他，掖好了被角，就準備去陽台吸吸新鮮空氣，回想一下自己昨天發生了些什麼。
    走到陽台，尹涼遲才發現那兒有一個人。
    背影如此蒼涼，可是卻有著止不住的英氣和高貴。銀白色的羽翼長袍，和青瑟一樣的銀色長發垂下，隻用了結繩稍稍束起。此人像是承接了千百年的壓力和重任，雖然看起來身體結實且堅韌，可是卻看得出疲憊。冰冷的憂傷都要從那裏緩緩傳來。可是所有人都不比他看起來那麼幹淨徹底。
    和陳界不同，那是一種幹淨到無了顏色的幹淨。
    “你是誰？”尹涼遲搖搖晃晃，也不隻是不是昨天大戰受傷的緣故，現在見到這個背影，腦子裏居然閃出了些自己未曾經過的景象。
    ……那個男人的斜睨，的輕挑眉，的冷漠，的難過，的小脾氣，的容忍，的一切一切。還有他近乎絕望的那聲“十四。”
    那個男人轉頭頭來，惹得尹涼遲腦子裏的幻想片段愈發加劇。
    “慢慢慢。”尹涼遲連忙甩手，扶著額頭在克製住自己。其實也隻是想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卻都理個順暢。“來者何人？”她緩過來了才說道，剛才腦子裏閃過的幻象證明，自己以前是認識他的。就像自己是認識陳界一樣。
    “惡魔世界，第一王爵，格拉斯。”說著話的時候，格拉斯的身上像是冒著簌簌的寒氣，那股沉寂了千百年的憂傷又一次漫上來似的。
    尹涼遲徒然抖了抖，這個名字一出，讓她身心都顫抖了，抖到了手指尖。
    清晨微光下的格拉斯如此不同，就像是一個初初煉成的寒冰，那年輕的眉眼著實訴說著什麼。
    ……
    這邊還在糾結。
    那邊門口羽劍就在大喊大叫說：“我買了油條豆漿白粥和小籠包來，你們要不要吃啊！”
    聲音中氣十足地就像是一個昨天睡得飽，今兒個也不差的家庭主婦……好吧，誰都承認她是個身材頗好的貴婦，還年輕好看得不像話。
    尹涼遲速速逃開那個僵局，到了客廳來看到睡眼惺忪的陳界被羽劍的大喉嚨給吵醒，正揉著少有血絲的眼睛，淩亂的衣服怕是昨天鬧得不輕……尹涼遲看著這樣的陳界，真的想要哭出聲來，可是不行，他們裝著一副沒事兒的樣子，就是想掩飾昨天大戰有多毀壞不是麼。
    羽劍在一旁做了個貴婦姿態，旁邊的巴頓已經吃上了。
    格拉斯從陽台處走了進來，冷漠地看了客廳的眾人一眼。
    而從來沒把誰當回事兒的羽劍招呼他過來說：“喲，一起來吃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格拉斯臉上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