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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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的時候,丘誠接到在蘇南小城當領導的父親丘明德打來的電話,提醒他清明回去給母親掃墓,聽著電話裏領導腔調十足的話,心裏就滿是煩躁,應付的回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周星馳的算死草裏有句台詞,怎麼死才算死的是時候。丘誠就一直覺得對於丘明德來說,母親薛玲死的是時候。她和丘明德是高中同學,然後又一起考上大學,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後學文的丘明德回老家當了個公務員,她就在小學當老師。自從丘誠出生以後,丘明德就開始官運亨通,忙上忙下。薛玲還是本本分分在小學教書,在家操持家務。在後來的一次領導提拔中,由於工作出色加上家庭穩定,薛玲老師在那個小城裏又是一貫的好口碑,丘明德輕鬆勝出。再然後丘明德就開始以各種借口深夜不歸,直到被薛玲發現了他和下屬一個機關女幹部的曖昧關係。她為了丘明德的前途,不吵不鬧的佯作不知,無事一般教書育人,在丘誠麵前也一絲口風不露。就這麼忍了一年多,直到發現乳癌擴散。母親生病的時候,丘誠在上高中,雖然母親仍是一字未說,但是丘誠還是慢慢發覺了些父親的蛛絲馬跡,以至於他總覺得母親是活活憋死的。那時候丘明德已經是所在縣級市的二把手,妻子沉屙難起,他才良心發現,帶著愧意人前人後的張羅,不知情的人都說丘副市長和夫人真是情深一片。丘誠記得母親總是用那雙早已洞察秋毫的眼睛看著故作忙碌的父親,眼睛裏浮現的都是悲涼。就這樣,薛玲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葬禮上丘明德哭的傷心,讓無數觀者感動。不過也就傷心了一年多,就在別人的勸慰下半推半和那個做情人很久的女幹部結婚了,沒過多久又生了個兒子。那時候丘誠已經考上大學,從此沒回過家。即便是母親的忌日,也是自己去掃墓。
高中的時候,丘誠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母親去世後,上大學的他為了刺激父親,故意出櫃。丘市長氣的半死,為了仕途又不敢聲張。大學畢業後,丘誠對父親提出要出國讀碩士,丘明德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托人給他找了英國的大學。他在英國一呆三年,眾人皆以為歐洲保守老舊,卻不知其實糜爛的很。三年裏丘誠讀書隻用了一年,剩下的兩年豔遇無數,把想到的能玩的把戲都玩了一遍。很是揮霍了一筆丘市長的灰色收入。最後丘市長不知道從何處知道兒子在英國的那些提不上台麵的事情,又氣又急,怕他闖下什麼收拾不了的禍,硬是讓他回國。丘誠那陣子玩的太亂,靜下來以後慢慢覺得無趣,被丘市長那麼一催,就回了國。回國以後,丘市長顧忌兒子的性取向,不能放在本市,托了個相識的朋友,把丘誠安排去了南京的一家銀行理財部。丘誠拿的是英國MBA的文憑,很像那麼回事,加上介紹人麵子大,在銀行掛的就是個隻拿錢不用做事的閑差,理財部裏靠關係進去的人不少,也沒有固定上班時間,他樂得清閑,在酒吧和朋友廝混以後,更是發現國內的燈紅酒綠一點不比歐洲差。
總在夜店區鬼混,丘誠慢慢也變成韓樂粥店的常客。自打回國第一天被大學師兄弟灌倒在韓樂店門口之後,一個月總有那麼三五次,他被不同的朋友帶到那家粥店吃夜宵。老板是個很有意思的家夥,常駐廚房,基本不說話,招呼客人的事情全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在做。偶爾看到,也是在處理一些突發的事件。比如為酒醉痛哭的女客送上熱毛巾擦臉,給客人煮點醒酒茶,做這些的時候,老板也總是一臉平靜,抿著嘴,寵辱不驚。小店生意很好,有時候沒座位,老板也隻是說下次請早,一點沒有生意人的積極模樣。一來二去,丘誠也算在店裏混了臉熟,進門的時候,如果遇到老板不太忙,會朝他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後送兩盤涼菜。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主動和丘誠說過話。丘誠隻記得第一次在店門口喝醉時那句問話,聲音不大,很平和,就和老板的人一樣,冷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