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輕輕握住埃辛諾斯的劍柄，珍寶一般。艾薩拉鎮定下來，往前一步站在我麵前。
    我隨著艾薩拉的目光抬頭，修音站在前方魔法陣邊，依然是翩翩的白衣，銀發流瀉。
    艾薩拉抬手，淡黃色光芒在掌中若隱若現，“你別想帶走劍，這是我的。”
    修音皺了皺眉，冷峻道，“讓開，陛下，我不會傷你。”
    艾薩拉固執地站著。
    修音眼神逐漸發冷，紅色的花紋在臉頰上褶褶發光，詭異地，艾薩拉抱住腦袋痛苦地彎下腰，逐漸蜷縮在地，渾身抽搐。修音拍拍手，身後跟著的兩名同樣白袍的祭司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艾薩拉。
    “帶陛下去永恒之井邊，她需要井水淨身了。”
    艾薩拉驚恐地搖頭，痛苦地咬著嘴唇，擠出幾個字，“音兒，求你了。別讓我去那……很疼……”
    修音麵無表情地站著，艾薩拉路過身邊時，左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右手徒勞地彎了幾下手指，終究沒能抬起來。
    走道恢複了安靜，微弱的光芒從水晶燈內透出，我體力逐漸恢複，握住兩把流光溢彩的劍刃。
    “你想做什麼？我的……父親？”
    修音瞳孔微微收縮，臉色一瞬間冷得似冬泉穀的冰雪，但是很快他卻笑了，傾國傾城的妖嬈極致綻放，“你很聰明。”
    “不負您的期望。”心髒開始緊縮。我隻是試探著問而已……如果他是薩格拉斯……如果他是……嗬，我被耍的多麼可笑！
    他踏步往我這走，邊走邊說，“跟我回去吧，從前你就不乖，竟然做出祭劍那樣的事。”
    我原地站著，不動也不退，嘴角揚起嘲諷的笑，“祭劍？不是你所期望的麼？我在石頭裏的時候，明明聽見你和神官說，用阿西法爾的靈魂祭劍，成就埃辛諾斯則可擊敗泰坦？”
    他停了腳步，歪著頭想了想，問，“是嗎？我不大記得了。從前的事，我也記不全。”他指指我手裏的埃辛諾斯，“月神很厲害，內崩了的靈魂，都能把我重創。”
    我趁他愣神的間隙，猛然拔起埃辛諾斯開始攻擊。幾乎是同時，修音手中現出一柄細長的光劍，冰冷的光澤流溢，堪堪架住了我砍下的巨刃。
    我看著那張曾經無數次幻想要共度一生的臉，和腦中多出的記憶中薩格拉斯的臉龐重合。
    其實他長相未變。
    隻是修音一身的銀白，收斂了那征服天下的王者氣勢，便似換了個人般。
    我憤恨地看著他，黑色的閃電開始在埃辛諾斯劍身流轉。
    “為什麼騙我？”我問。
    修音似乎也抵擋地非常吃力，雙手有些微地顫抖。
    “沒騙過你。”他答。
    我舉起戰刃，再次換個角度砍下，一切隻在眨眼間完成，“你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修音抬手抵擋，“你跟我回去，我要告訴你一些事！”
    我懶得再問，不停地抬手落下，黑色的能量磅礴地噴發出來，勁氣衝地修音向後退去。
    我再度抬手砍下，黑色的閃電帶起陰冷的旋風向修音襲擊而去。
    修音皺了皺眉，突然右手輕甩，光劍消失，他就那麼筆直站著，任黑色的劍氣向他襲去。
    我來不及阻止，就看劍氣穿透他的身體打在身後的牆上，很深很深的坑。
    不……不是真的……
    修音捂著胸口靠向身後的牆，慢慢坐下，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現在肯跟我回去了麼？”他吃力地問。
    我想上前看他的傷，卻硬生生止住腳步，“你為什麼不躲？”
    修音虛弱地笑了，隨著他揚起嘴角，眼角的花紋也開始逐漸暗淡，枯萎一般慢慢消失。“不這樣，你肯答應和我好好說話麼？”
    我不說話，抿著嘴巴看著他，心裏跟被刀絞似的。
    修音艱難地抬手，給自己療傷，表情無波無瀾的，淡金色的光芒在身前閃耀很久，血依然嘩啦啦的流。修音抬頭無奈對我笑了笑，“送我回去麼？”
    我終究抵不過自己的那顆不堅定的心。
    恢複了記憶，魔法用的順手很多，帶著修音一路閃現，毫不費力。
    前世的那些事情，七七八八在腦海裏徘徊著，修音靠在我懷裏一言不發。我低頭看他，他真的變了很多。前世，他曾經無數次的說愛我、占有我、廢我的魔法、拔去我的骨翼。而今世相逢，他卻幾乎從未強迫我做過什麼事，他靠在我的懷裏，一手捂住傷口，我把外衣脫了蓋在他身上，他便舒適地裹了靠在我胸前。他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什麼，路過的精靈看見我們都行禮走過，一切發生的似乎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