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薩拉幾步踱到床邊，修音替她接過埃提耶什，艾薩拉左手揉著形狀優美脖子，頗為疲憊地轉了轉，右手仍是無力地耷拉著。
    艾薩拉忽然問，“你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
    我的心隨之一震，也立即提到嗓子口。
    修音並沒回答，過了良久，他很平淡地說，“他是裂魂碎片的真身，如果能得到裂魂本身的力量，加上阿西法爾的神力，精靈族將永世睥睨卡利姆多。裂魂本身過於強韌，不可破壞，我隻想留住他，為精靈族效力。”
    “音兒……”艾薩拉閉眼歎息，“愛雅明明在你身上測得了月之源力，你果真是艾露恩的神格麼……”
    修音皺眉，“是何人的神格都沒關係。真正的我，就站在這裏。”
    艾薩拉再睜眼時，眼中有著濃濃的疲憊，“如果真的是，為何這麼多年了，我從沒覺得你像她……是我等的太久，已經麻木了麼？”
    “陛下，”修音退後一步，行禮，“早些休息，我先告退。”
    修音出門，離開的時候，突然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我以為自己魔法泄露，心中卻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你看到我也罷，殺了我，吸收我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裂魂和阿西法爾的神力吧。我諷刺地想，如果我擁有神祗的力量，那麼你最好現在便殺了我，以絕後患。
    他不屑地說，“還不出來？你那點法術，哪樣不是我熟知的。別忘了，我也練過德魯伊的魔法。要不是……”修音突然住了口，看著我這邊。
    我剛準備現形，身邊的空氣有了一絲波動，塞納留斯長身玉立，毫不退讓地直視修音，眼中幾乎迸出火光來。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貝洛……貝洛隻是裂魂的真身，因為裂魂一直跟著阿西法爾，所以他才能知道那麼多事……他……他不是阿西法爾……”
    修音隻是筆直站著，什麼也不說，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四季長春的世界樹，在修音轉身後，竟落下一片幹枯的黃葉，仿佛在歎息著這可笑的世間……
    殿內，艾薩拉單手捂住眼睛，有淚流下。
    我不知道自己流淚了沒有，我隻是在塞納留斯怔忪的時候，默默離開了艾露恩神殿……
    接下來的日子，是緊密的魔法課程。明明每日都很忙，往往一練習，就是一整天，我開始發了瘋一般的學魔法，不管將來如何，我必須先讓自己具備麵對一切風暴的能力。又或者，我隻是想逃避現實，我害怕一閑下來，會想起修音第一次對我笑，會想起曾在溫柔的月色下對他說“喜歡你”……
    雖然我記起了不少，但是那些腦中的魔法知識，隻是一種感覺，就好像空中樓閣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轟然倒塌。於是，我從基礎知識一點點學起。
    跟著伊林之後才知道，這位年逾百歲甚至千歲的人類，最擅長竟然是黑魔法。
    她的課程很簡單，卻最有效。
    比如哈維斯現在站在我身邊，對著麵前的一盆小葉子苦著臉，“我已經動用魔力半天了，它怎麼還不長啊……”
    “別急，慢慢來就好了。”我安慰他，其實自己也頗為頭大。我麵前的，一把泛著聖潔光芒的長劍，一看就知質地絕好價值不菲。
    伊林讓我給這把劍上詛咒，使他從光明的屬性變成黑暗。
    這不就跟把一個女人變成男人差不多麼！
    哈維斯已經竭力地靠著牆，臉上有著幾滴汗珠，“貝洛，歇一會吧，別那麼拚命了。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停過。”
    窗外已是日近黃昏。
    我滿頭大汗地再次凝聚精神力……
    晚上和哈維斯一起回到兩棟樓的宿舍。泰蘭德已經準備好了吃食正和瑪法裏奧燭光晚餐著。見我們回來，趕緊張羅著加餐。
    哈維斯靦腆地笑笑說“麻煩你了。”
    我們入座，我一聲不吭地吃著東西，這才發現一桌子的人都看著我，保持沉默。我抬頭看看他們，問，“怎麼了？”
    瑪法裏奧嚴肅地看著我，哈維斯關切地看著我。
    泰蘭德突然一把丟掉手中的刀叉，氣憤地說，“貝洛，你別難過，有我們在你身邊！祭司殿下他也……他也……太……”
    她突然說不下去了，狠狠瞪了瑪法裏奧一眼，瑪法裏奧也頗警告地看著她。
    切，擔心我想不開？
    得了吧，最脆弱的哈維斯都沒什麼異樣，我怎麼可能有事。
    我笑著咬下蕎麥麵包，瞟了哈維斯一眼，“我沒事的。”
    艾薩拉和修音在一個月前成婚了。
    那天我在房間裏呼呼大睡了一整天。
    塞納留斯也失蹤了一個月。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哈維斯。
    他並沒有表現得太難過或失望，大婚當晚，哈維斯從床`上揪起幾天沒吃東西的我，親手給我喂他做的熱乎乎的麵條。之後，兩人便一直做伴，他一直溫文爾雅地笑著，給我講艾露恩學院的許多曆史。我很好奇地問他你不難過麼？哈維斯笑的釋然，說，她能得到一直想要的幸福不是更好麼？我一直做替身也很累了……其實沒有陛下的日子，反而更自由和舒暢。
    他說，獸人族和精靈族的關係現在劍拔弩張，總有一天會開戰，婚事隻能震懾住薩爾一時而已。哈維斯站在身旁，身形頎長挺拔，他意氣風發地說，到時我會去參加戰爭，沒了陛下，我還有國家，朋友，還有你，我想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