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我又結巴又道歉，“我去…去給你拿幹淨衣服。”
    “恩。”修音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放開我，頭也不回地往他原來的房間走去。
    我想拉他又收回了手，“別回去，一個人，不安全。”
    修音轉身對我彎彎細長的眼角，“不會，現在很安全。”
    我又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才走向洛寧藏身的船艙。
    衣櫃裏，洛寧臉都嚇白了，看到我幹涸了血跡的雙手，更是哆嗦著嘴唇問，“你受傷了？哪裏受傷了？”
    我尷尬地笑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
    修音的房間變得如昨晚一樣燈火通明。
    這是個一室隔成三塊的房間。
    外廳經過昨晚的打鬥，已經不成樣子。
    我抱著修音潔白的衣服往中廳走去，中央的大床很柔軟，紫色的紗帳層層疊疊。
    修音不在。
    我好奇地往內廳走去。
    門沒關，我輕輕地用手肘推開，就站在門邊忘了動。
    偌大的澡池旁，自動流入熱水的池口正嘩嘩地流著小股的熱流，修音閉眼靠坐在池邊，精致絕倫的臉蛋被一層層熱氣環繞，水流順著他頭頂流下，銀色的長發鋪滿池水。
    我尷尬站在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修音似乎察覺到異動，緩緩睜眼。
    無限風光流瀉，細長明亮的大眼隔著水霧看竟透出絲絲媚氣。
    我頓時喉頭一哽，偏過頭不再看他。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進來。”修音招牌似的冷漠聲音響起。
    我訕訕走進去，想看他又不大敢看他。
    身上燥熱了些，也不知是這室內溫度高，還是我自身溫度在升高。
    我把衣服放在牆角，低頭看自己腳尖，“那個…這個…衣服在這裏，我…我先出去，你小…小心點別著涼。”
    說完我就朝門口竄去。
    可是腰間像有什麼東西握住，動彈不得。
    就看到水裏的修音抬手一隻纖纖玉手，輕輕一握，我就飛速朝池子裏落去。
    “幹…幹什麼？！”我在水裏撲騰倆下才站穩，池子很大，我渾身濕透地遊到離修音最遠的對角上，這塊的水已經有點涼了。
    修音眨著細長的大眼看著我，無辜的表情竟讓我覺得有些可愛，“洗澡，你也髒。”
    “不不不…不行，”我嚴重懷疑過了今晚我這輩子都會結巴了，眼看修音又抬手要來那一招，我忙高聲喊起來，“男…男女授受不親啊！！”
    “啪”地一聲，修音牌耳光再次隔空降臨。
    “你說誰是女人？”修音隔了霧氣冷著一張臉。
    這絕對是我五十歲有限生命中洗的最驚心動魄的一次澡。
    我站在離修音最遠的角落，把已經身上修音那件沾了血漬的白衣褪下，麵壁似的對著池壁泡著。
    嘩嘩水聲響起，我轉頭，對上一張精致無雙的臉，修音長長的尖耳朵在頭頂動了動，又動了動。
    我再次失去思考能力，結巴，“幹…幹嘛？”
    修音遞給我一跳質地柔軟的濕毛巾，表情純真道，“擦背。”
    “擦…擦背自己不會嗎，”我忍住噴鼻血的衝`動，轉頭不看他，“我…我都是自己擦的。”
    修音理直氣壯一句把我堵地半晌無話，“我不會。”
    我鬱悶地接過毛巾，修音乖乖地趴到池壁上。光潔的背脊凝結了滴滴的水珠。
    “你以前洗澡誰幫你擦背呀？”我好奇問道。
    “侍女。”
    “…”我伸手想解開他繃帶上的蝴蝶結，雙手剛繞道他胸前，他就按住我的手。
    “怎麼了？”
    修音背對我，看不見表情，聲音不高卻異常動人，“放著吧，不礙事。這個，很好看，第一次有人給我弄。”
    我反應了半天才知道他在說我給他綁的那個蝴蝶結。其實一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終於確切地知道，修音當時說的，是第一次有人為他療傷，雖然是那麼笨拙的手法，傻氣的蝴蝶結。
    深夜的無盡之海，薄霧繚繞。
    之前的髒衣隻能作廢了，我穿好修音潔白的衣裳，內廳另一頭，修音慢條斯理地係著衣服繁雜的帶子。
    我站在門口等了他半天，他還在係帶子。
    “喂，好了沒？”我看他笨手笨腳的。
    修音抬頭，冷冰冰的大眼睛直勾勾朝我一看，“我不會。”
    我立刻腳步不受控製地邁到他身邊，笑笑，“我來吧，還是早點回王宮的好，看你給嬌生慣養的。”
    修音身形修長，乍一看會覺得很瘦，其實內裏肌肉分布勻稱，身材比例三七分，完美地不能再完美，係好帶子，我拍拍他繡著紫色流蘇的袖邊，“祭司大人，你真是…”我抬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頓時下麵的話都咽喉嚨裏說不出來。
    “是什麼？”他朝我走近一步問。
    我聞著他獨特的香氣，愣愣地說，“好…好看。”
    修音睫毛跟著眼睛一起彎了彎，像是翩躚的大蝴蝶。
    可是下個瞬間他就皺眉冷臉，我驚訝於此人的變臉速度的同時，聽到他聲音冰涼，“你在流血，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我抬手摸了摸，鼻孔裏血流如注。
    立即仰頭捂著鼻子，“沒…沒有。”
    修音仍然一臉執著，“可是你流血了。”
    “沒事啦沒事啦。”我捂著鼻子飛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