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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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天很早便到店裏去了,連嫂子也還沒有起床煮早餐。
隨著時日的推進,她的肚子也漸漸能見到微微隆起。
我根本無法想像,在她那原應平坦的腹部裏,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如一撮小小的火苗,微弱的搖曳著,卻處處充滿生機與頑強的生命力,但同時又是脆弱的,盡管充滿著生命的氣息,但它仍隻是一撮小小的火苗,隻要輕呼一口氣,便能把它熄滅。
但,人的生命,也許就是那麼脆弱,就如玻璃製品般,必須時刻做好保護自己的準備,正如那張永遠寫著“小心易碎”的小紙條,時刻的提醒著自己。
“你今天怎麼那麼早。”花店的門緩緩的被人推開,然而進來的人卻是他。
他如第一次見麵那時一般,披著一件與他極為相稱的黑色大衣。
“你也很早阿,我這不過剛開店呢,街上的行人也不見得有多少。”我放下手中的花,轉過身走向他。
他笑了笑,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睡不著,你呢,我想你今天也很早起吧。”
“你又怎麼知道我早起呢,你可是沒試過早上來光顧的吧。”我為他泡了杯綠茶
茶的清淡幽香與花的濃烈芬芳融合在一起,是頗為的相協調。
“今天不喝咖啡,或者,奶茶?”他接過我手中的杯子,滿臉疑惑。
“換換口味,可好?”
“想不到而已。”
和他交談甚久,正當我疑惑著他不用去上班麼的時候,他突然起身說要離開了。
“這點數才去上班阿?你也太晚了吧。”他站在門口處,我在他身後為他披上原先脫下放在椅子上的黑色大衣。
此情此景不禁讓人聯想到妻子在為正要外出的丈夫整理衣著,並帶小心囑咐。
“不要緊。”
“說著真輕鬆。”
“確實不要緊,對了,下午我還會再來一次。”他打開門正要離開時,忽然轉頭說道。
我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杯子,一邊問道:“為什麼?”
“你忘了?”
“我忘了?”
“嗯,我的花。”
原來如此,他指的是他每天都必須買上一支的玫瑰花。
一個月,居然可以過得如此之快,讓我有點難以相信,至少,在從前,我偶爾會認為,是否我的一分鍾等於了別人的兩分鍾
可說是度日如年,但也不可否認,我在荒廢光陰。
最近他偶爾會問起我為什麼不去醫院應聘,但我也隻是轉移話題而沒有正麵去回答他這個問題,雖然我的確有在幫嫂子看店,但店裏的生意也並不可能支持我生活一個月,因此我的所有開支,實際上還是由他支付著的。
雖然他沒有一定要我去工作的意思,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卻仍要哥哥養著,確實讓人覺得可笑。
“林伶?”在我仍在發呆的同時,店門也被推開了,隨著一把悅耳清脆的女聲傳入耳中,一個瘦小的聲音也隨之出現在麵前。
是田恬。
雖然有告訴過她店的位置,但並沒有想過她會來找我。
“你怎麼來了?”我抬起頭,對上她那個嬌俏可愛的臉。
“呃?我不能來麼?”
我連忙搖頭解釋道:“不是不是,隻是想不到你回來。”
聽了我的話後,她咧開嘴甜甜的笑了笑,這笑容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甜美可愛。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我隨便招呼她坐下並為她泡了一杯茶。
“林伶你居然喝茶?你不是最愛喝咖啡、奶茶什麼的麼?”她接過我手中的杯子,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換換口味不好麼?對了,你今天不用上班?”我也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
“嗯,你可以這麼理解。”
“就不能說清楚點麼?”我白了她一個眼,而她則仍是滿臉不在意的喝著口中的茶,直至她把杯子放下才緩緩開口說道:“我這剛下夜班呢,你叫我還去上什麼班阿。”
“喔?那你還不快回家歇著?”
“不累,想來找你聊聊。”
和她聊了大致有一兩個小時左右,主要都是在說著她工作上和生活上的事情
例如感情問題,她仍是沒遇著喜歡的人,盡管我也深知,依她的容貌和學識,無論在哪裏也必定讓人眼前一亮。
她說我著守花店,頗像個女人的工作,但我也並不介意,或許,我根本無法介意。
一個月裏,他每天出現在店內越來越成為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而田恬幾乎有好幾天會到店裏來找我。
雖然和她一起的大半時間,都是她自己在說,而我隻是在一旁安靜的聽著,但卻不得不說,這讓我的生活確實充實了許多。
他雖然也會和我提起一些外麵的事情,但卻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他身邊的事情,然而我最想聽的,也不過隻是他自己的事情。
但,實際上,他也不需要和我交代他的任何事情,畢竟我們的關係,隻能勉勉強強的算是朋友,而這,也隻是我單方麵的認為,或許他,覺得我不過是一個每天的消遣對象。
“一起吃飯吧,今天。”他突然說道,但卻滿麵平靜,仿佛隻是在說一件普通的事情。
或許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對於我來說,卻不得不承認這已經足以在我心中引起一陣小小的波瀾。
“怎麼?今天沒人陪你吃飯?”我也故作滿臉平靜的在他對麵的座位坐了下來。
“如果你想這麼認為也沒關係,反正我的目的隻是約你吃飯。”他的嘴角浮起一絲難得的笑意,但表情卻依舊冷淡。
“嗯,好。”我爽快的答應了,而他卻起身拉著我的手。
那一刻,我仿佛觸電一般,迅速將手從來溫熱的手心裏抽回。
“不喜歡我拉你的手?”他滿不在意的樣子,讓我有點介意。
但我也不希望他會勃然大怒。
“不是,隻是這麼突然,嚇到我了而已。”我回答道。
他沒說話,隻是轉過頭,走在了前麵。
一路上,他便沒有再拉我的手,不過,他拉我的手,這似乎才是不正常吧。
我搖了搖頭,暗示自己不要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累麼?”他轉過頭問道,語氣柔軟溫和,盡管是再簡單的兩個字,此時此刻卻也是帶著體貼的味道。
“不。”我擺了擺手,卻連忙低下頭,像是在害怕與他對視一般,然而,讓我覺得難以麵對他的理由,我自己也找不到。
他深呼了一口氣說道:“下次我會開車來的。”
“呃,隨便。”
他選得西餐廳離我的花店並不遠,隻需轉兩個轉角便到了。
然而整間餐廳的裝修風格,室內情調卻與他十分相配,若說是華麗,倒也可以用簡單來形容。
幽暗的燭光照亮著每一個角落,光芒也在隨著玻璃杯子中的燭火的搖動而擺動扭曲著。
“要吃什麼?”說著,他頗有紳士風度的給我遞過來一本厚重的菜單本。
我接過並翻開,隨意點了一份湯,因為我並不覺得餓。
“吃這麼少?”他一邊把菜單本遞到侍應生的托盤裏一邊問道。
“嗯,不餓。”
“不懂餓?”他伸手進口袋中掏出一根煙,放到唇間,並從衣袋中掏出一個銀色的做工精致的打火機將唇齒間夾著的煙點燃。
“是不懂。”
的確,餓這種感覺,從懂事起到現在,都不曾感覺過,因為林俐處處把我擺在第一位,記得有一次家裏僅僅就隻剩下一個麵包,那時候的他確實餓得慌,然而他卻毅然的把僅剩的那個麵包給了我,因為他怕我餓肚子。
“你抽煙麼?”
“不,吸煙有害健康。”
“也對,你本就是學醫的。”
我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臉望著窗外漸漸昏暗下來的天空。
“你說今晚會不會有星星。”我朝他問道。
他也轉過臉望著窗外,才緩緩開口說道:“那種星星,可有可無。”
“為什麼?”
“那種光,不是真正的光。”說完,他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並將夾在指間抽到一半的煙恩滅在了桌麵上的玻璃製煙灰缸裏。
“那真正的光是什麼?”
他笑了笑,說:“至少要把整片天空照亮。”
“那就隻得是太陽才有這般能耐。”
“就是太陽,能把世界萬物都呈現在一個光明的狀態下的,就隻有太陽。”
他的語氣十分冷淡,然而卻帶著某種異樣的情感,不是開心也不是哀傷,或許開心與哀傷對於他來說都不算最基本的情感,因為對於情感,他更加懂得他需要的是麻木,沒有情緒情感作為基礎,永遠將理智的冷靜放在第一位,讓人猜不到他的想法和感受。
在晚餐的過程中,他並沒有說話,很安靜的吃著自己麵前的食物。
而我則幾乎沒有怎麼喝湯,隻是低著頭偷瞟著他的臉。
他就像是沒有發現我的窺視一般,繼續的將食物送入口中,動作優雅極致,處處都說明著他有接受過的良好的禮儀素質教育。
“你家遠嗎?”他突然抬頭問道。
我搖搖頭,說:“不。”
“你吃這麼少,飽了?”
“嗯。”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放下手中的餐具,拿起一旁的手帕習慣性的擦了擦本就沒有粘有任何醬汁和汙物的嘴角。
“不必了。”
“埋單。”他沒有理會我的回答,而是直接招呼侍應生過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裏。”付過帳之後,他也起身準備離開。
“回家。”我停下腳步轉過臉對他說道。
“我送你吧。”他直徑走到我身邊停下腳步。
“我家很近,而且我不是女人。”
此時內心仿佛有種說不出的急躁感,雖然我不知道因何而來,單純性的覺得心裏難受,隻想一個人安靜下來。
而他也並沒有跟上,出了大門之後,他便與我往相反方向走了。
走在喧鬧擁擠的人群裏,我不禁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滿心都是酒吧裏徐應澄昏暗的身影。
但讓我從頭到尾一直疑惑的問題是,他究竟是否真的知道酒吧裏的人就是我?他到底還有沒有和其他男人說過這種話?如果有,那又是為什麼?他們可否有進一步的發展?
我感覺到自己逐漸的變化,變得對徐應澄這個人十分敏感,就連與他有肢體上正常的接觸也覺得有種觸電的感覺,因此,就像是要拒絕這種強烈而突然的刺激一般的做出出乎意料的劇烈反應。
徐應澄,這個名字,現在對於我來說就是個過敏原,而我對這種東西會產生過敏反應,一旦接觸,結果將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