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八章 遲到的壽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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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的真正身份,是白篁國赫赫有名的蘇將軍之女——蘇婉顏。
蘇氏一族在開國時隨著皇帝立下赫赫戰功,到如今早已是元老級別。各代皇帝都極為信任看重蘇氏的後代,一些能做的不能做的都會盡量交給他們。像是創建純華這種組織,也是交由蘇氏一族去準備。
蘇晨的父親,也就是當代那位赫赫有名的蘇將軍,為了這份信任,可謂是肝腦塗地……甚至是不惜利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兒子。
也正是因為蘇氏一族的首領總是這樣效忠,各代皇帝才會那樣去信任他們。蘇氏一族也才能在天子腳下長久以來,一直作為皇宮外無人可與之匹敵的名門望族。
在蘇晨還不叫蘇晨的時候,也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雖然她並不像隔壁丞相家的四小姐那樣愛繡花,但也不會像以後那樣將殺人視為吃飯睡覺一般普通的事。因為性格像男孩子,甚至比弟弟還要喜好刀槍,經常扮成男孩子偷偷跟隨父親到軍營裏去……不過每次都被罵得狗血淋頭。但久而久之,在她的熱情和她弟弟的不爭氣下,她爹也不怎麼管她了,任由她跟著一起練刀練槍的。不過每次她都是以弟弟的身份外出,畢竟白篁國還不流行女孩子如此奔放。
外人眼裏看來,蘇將軍的這個“兒子”將來必定會成為不輸給父親的將軍。但是隻有將軍府的人自己心裏清楚情況,他們天天祈禱這對姐弟的性格喜好能夠完完全全交換過來。若弟弟連姐姐的一成都達不到,恐怕未來,就會有各種蘇姓親戚跳出來頂替了他們的位置。
當蘇晨還叫蘇婉顏的時候,有過成為白篁國第一位女將軍的夢想。不過那夢想,已經隨著父親的一句話,一個安排,化為了泡影。起碼她是這樣認為的。她也不是知道,即便是她沒有成為純華的殺手,她所謂的夢想也隻是午後小憩時候的一個夢而已。不論她有多麼努力,她也不可能會繼承蘇氏一族的。
純華有兩種不同的殺手,一種是從小在純華內部培養的,一種是和純華沒什麼關係的,隻是暫時幫純華殺殺人什麼的。而她是後者,即便她的父親是創建人,她也是後者。雖然是後者,但她和前者沒有什麼區別。她換了個名字,以一個女殺手的身份替純華殺人,搜集情報……以及偷偷監視那些真正的後者。
她也不是不知道,在她不惜犧牲以自己性命為代價去為純華做事的時候,她身邊的女孩子都在做什麼。雖然那些女孩子所做,本便不是她所喜歡的,但……聽起來還是很可笑。那些姑娘在閨閣裏繡著花,念念書,練練字什麼的時候……她在殺人。在隔壁家四小姐成婚那天,她在外麵殺人。在對麵郡主成婚那天,她還是在外麵殺人。
你見過哪個將軍把自己的女兒培養成殺手的?你見過哪個將軍之女年紀一把了還沒成婚,將青春都奉獻給某個組織,為它殺人的?
蘇婉顏曾經想過,自己會殺人,在戰場上。
但她沒有料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殺人了。作為純華殺手蘇晨,在別人的家裏。
沒日沒夜地做任務,早已忘記了時間。當年來她家串門的小姑娘都已各自成家,孩子都有了,她卻還是孤身隻影,潛伏在樹林裏做任務。她雖沒有成家之心,卻也覺得很是苦澀。
一直以來的努力,真的是有意義的麼?純華就算沒有她,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吧?
純華建立的初衷,是為了尋找一個人。一個在史書上已經死了的人。雖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但現在,純華已經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人已經找到了,仇也已經報了。
“姐,別鬧了。老頭子讓我來帶你回去。”男子收起了之前的玩笑話,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就憑你,能帶我回去?”蘇晨不以為然地笑了。
“姐,你也是時候該做回白篁國蘇將軍之女蘇婉顏了。蘇晨,沒有必要再繼續存在了。這是老頭子的意思,也是純華的意思。從你以蘇晨這個身份混跡江湖的時候,你就沒有再回過家吧?這些年家裏為了隱瞞你的身份,也是煞費苦心,說你患病不好見人什麼的。”男子的話叫蘇晨沉默了起來。
弟弟所說的的確是真的。她也好,弟弟也好,為了不被煥逝和其他人發現身份,的確是多年來沒有一次回去過。她隻能在市集或純華同伴中“聽說”一些情報,來了解最近關於蘇將軍府的事。還不敢特意去問,隻能默默地等他們自己談到。
自從她叫蘇晨起,就再也沒有人為她慶過生了。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到過禮物,得到過祝福了。久得……她都快要忘記有生辰這回事了。而作為蘇晨,也是沒有必要慶生的。
有的時候會想,究竟是曾經那個年幼的蘇婉顏是自己,還是現在這個殺人如麻的蘇晨才是自己。明明知道兩個人是同樣一個人,她卻沒有辦法把這兩個人重疊在一起。
“姐,他是愛你的。而你,或許也沒想象中那麼恨他。”男子看蘇晨沉默,想她也許是動搖了吧。
“他不是愛我,隻是認為我應該聽他的話,該做蘇婉顏的時候就做蘇婉顏,該做蘇晨的時候就做蘇晨。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手段去維護蘇氏一族的榮耀。而為了這種榮耀,可以犧牲掉他自己,甚至是他的孩子。”蘇晨冷漠地開口,臉上的那些多餘的表情也無法窺見了,隻是淡淡地繼續盯著某個男子。
“姐,你不可能做一輩子蘇晨的。而蘇婉顏,也不可能一輩子病在閨閣之中。不論你有多麼不願意接受,這都是事實。”
“弟弟,姐姐其實是既不想做蘇晨,也不想做蘇婉顏的。這兩個身份帶給我的,都是我不願意卻又不得不接受的命運。有時候我迷失在這兩個身份之間,連自己的心也看不清楚了。”蘇晨看那男子幫著莊稼人種田,一副善良老實的樣子,心裏像是有根刺卡在那一般得不舒服。
“弟弟,你說,為什麼有些人,明明曾經是那般冷血的殺手,現在卻還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地在那邊助人為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