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強過人類無數倍的力量，但必須日日吸食鮮血才能過活；
    你有美麗絕倫的容顏，但隻要你吸了血就會變回原來醜陋的樣子；
    你有不老不死的生命，但隻要用染有我的血的樹樁釘入你的心髒，你就會死亡；
    你的力量，生命，美麗來自黑暗，當你出現在光明中，就是一切化為烏有之時。
    ——題記
    上帝不是公平的，但是在你所擁有的能力之列，他多給你一樣，隨之也要取走另一樣。就像自幼聽過的故事裏說：關上一扇門，肯定會打開一扇窗。
    來到龐家之後發生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給以後的路鋪墊。但是這路不是誌遠的，而是龐家的。他們是仆人，苟活在世上的連種類都沒有命名的生物，所以是沒有路的。
    在上帝的子民的名冊裏，他們曾經出現過，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以後也許也不會再有吧。
    他們是被流放的罪人，比吸血鬼更甚的驅逐，所有有能力者都可以殺他們，而不受任何譴責。他們是世界不願正眼看的齷齪存在，而唯一支撐他們活著的，便是愚昧也好、癡妄也罷的忠誠。
    其實他們一代一代，都不過是龐康和龐琦的縮影，龐康和龐琦又是詛咒源頭的放大。不過是一場命運的輪回，無法阻擋的前進的步伐，便是在他們的骸骨上軋過去。
    他們到頭來也沒有比人類好到哪裏去，若是像人類一樣在一開始就選擇了放棄永生，是不是反倒落得自然呢？強求來得無期限的刑罰，得到了永生的權利，卻剝奪了他們的自由和愛情。
    這是悲哀，還是物有所值的交換？
    誌遠沒有選擇的餘地，可是龐康當年有的，她又為她的選擇後悔過嗎？如果沒有了愛情，生命走到盡頭又有什麼可怕呢？
    難怪龐琦致死都要出去，龐康獨活百年也沒有抱怨過一句。她們最後，都是為自己的夢，付出了全部吧。連她們一開始最想握緊的安全感，也搭了進去。
    可是誌遠卻覺得她們都很值得呢，因為現在的誌遠做夢的能力都沒有了。她的夢裏不可能再出現龐康，也不可能再出現新的什麼盼頭了。
    如此說來，也便是結束的開端吧。
    舊的要被新的取代，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喜新厭舊的，隻要她貪戀這裏，就得按著這裏的法則過。
    她突然很能接受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了，如果她這樣沒有隱瞞地活著也要打入審判的話，就讓審判好好地拷打她的靈魂吧。
    隻不過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問題值得追根究底的。她愛龐康，可是龐康不再；她渴望救龐琦，龐琦也已投胎轉世；她一心一意地想侍奉好龐香，龐香順利生產，母子平安；她為龐家做打算，挑選的新人盡心盡力，聰明勤快。
    她該滿足了，盡管生活不美滿。
    叩門聲響起。
    新來的仆人很得力，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但是這些美好的東西，總要用另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換。
    過去是龐康，而現在呢？
    和龐康很像的司徒走進來，手裏的托盤上擺著茶具。誌遠等待著主人的話，龐康的話，書裏的話從新仆人的口裏說出，那是一個完全的開始，而在開始的背後，幻想等著她。
    “可以指點在下的沏茶技術嗎？”司徒稚氣未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