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果沒有選中劉誌遠，她們都能活得久一點。
    龐康看著逐漸放大的西門宅邸，放慢了腳步，命令道，“你不要過去了。”她確實沒有笑，她笑不出來，誌遠肯定會拒絕的。
    “不，”誌遠說，盡管失血造成她的嘴唇泛白，但值得高興的是她鎖骨間的裂口縮小了不少，“你休想。”
    龐康溫和地笑道，“你以為是在爭寵嗎？不信你試試，你進得去嗎？”
    “為什麼進不去？”誌遠問，踏上了石頭鋪就的大路，頓時感到莫名的窒息。她趕緊退了出來，回到草地上，邊喘邊咳嗽。
    龐康拍了拍誌遠的後背，指著宏偉的鐵門，以及比龐琦的住所大上三四倍的建築物，說，“你忘了，你已經不是人類了。”
    誌遠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又被倒吸的涼氣喚了起來。
    龐康繼續說，“我也不是，西門峰也不是。可是除此之外，西門家的人——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主人也是人類啊，為什麼我可以待在她身邊？”
    “她隻是一個人，西門家有無數人。你不要認為以你的力量，可以頂住他們巨大的陽氣。”龐康的語調很中肯，不像在撒謊。
    誌遠不甘心，但憑站上大路都頂不住的份上，她確實沒法靠近西門家。
    西門家翠綠色的房頂泛著光，銀色的外牆比龐琦的宅子更顯古老。蜿蜒的藤蔓爬上了牆壁，確實，那些植物是願意靠近他們的。他們的陽氣很重，西門峰也必定功力高強了？
    龐康看透了誌遠的心思，咧開嘴笑了。盡管笑得不太灑脫，想必龐康也沒有把握在西門家裏戰勝西門。
    “我該做什麼？”誌遠問。
    “留在這裏，等我。”龐康回答。龐康摘掉了帽子，露出她簡潔的短發，柔順的發絲在風中飛舞，烏黑油亮，比主人的更好。隻不過很短，若是留長了，龐康一定是個美人吧。
    細長的眼睛裏有笑意，龐康的笑一瞬間，便踏上了路途。她不怕他們的陽氣，走得若無其事。誌遠的心砰砰地跳動，不僅因為剛才的窒息感，更因為龐康開始的孤獨的征程。
    她的腳步很利索，但不能減少誌遠的擔憂。
    “等一等，龐康！”誌遠朝龐康的背影喊道，“龐康！”
    “怎麼了？”
    “你真的確定你可以？你沒有那麼強大。”誌遠不吝惜用鄙夷的措辭，她此刻更想龐康知難而退。
    “也許沒有，”龐康不否認，“但有什麼關係呢？”
    什麼叫……有什麼關係？
    舉凡天地萬物的生靈，能有幾個像現在這般寂靜？這裏充滿了臨死前的悲戚，誌遠聽得到嗎？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據說是遊魂，但誰知道呢？沒有人給他們定義，他們也不知道真相。
    但真相有那麼重要嗎？曾經龐康也將其視為不可不追尋的夢，但在必死的結局麵前，什麼都不再重要了。
    “如果你……”誌遠說不了，她沒有力氣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不會孤單一個，”龐康說，目光遠遠地望向未知處，“許多生物都在我們周圍，我們從不像我所說的那麼孤單。隻不過他們生活在黑暗中，而我們被迫熱愛陽光。”
    她伸出手，陽光暖洋洋地躺在她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