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鐺鐺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這張熟睡的臉，神龍縮成一團滾在馬叮叮懷裏，馬叮叮一把摟著神龍的脖子，在夢裏還扯著它的長須。
    這就是自己的雙生妹妹，看著那一樣的容顏，馬鐺鐺嘴角露出一個微笑，眼神漸漸變冷。她受傷了嗎？感覺著馬叮叮弱弱的氣息，她也不再是那個會一天到晚叫著姐姐的小女孩了。馬鐺鐺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馬叮叮的臉龐，手卻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間變得透明。叮叮，你果然是我無法觸碰的人。
    “姐姐？”馬叮叮迷迷糊糊的醒來，太陽已經高掛。她做了個夢，夢見姐姐笑著撫/摸她的臉。一定是做夢啦，馬叮叮打著哈欠起身，姐姐遠在台灣，怎麼可能突然跑到這裏來？
    但是當她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時立刻驚呆，上麵用口紅寫著一行字，“馬叮叮，你再受這麼重的傷看姐姐我怎麼收拾你！”
    姐姐……馬叮叮抱著鏡子痛哭失聲。
    馬叮叮再次跑到林珞麵前，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是她不同意，自己就一直纏著她。
    “你真的想做我的徒弟？”林珞歎氣，真是，她還沒吃飽呢。
    看著馬叮叮堅定的目光，林珞一陣頭痛，“你知道我這是什麼地方嗎？”看著馬叮叮茫然的樣子，林珞無奈，這個大麻煩她是賴不掉了。
    打發著林墨關了店門，林珞端著茶盞，忘憂草的味道是那麼的讓人沉醉。
    “這是個冗長的故事。”林珞一陣發呆，半晌才微微一笑，“我們是一群沒有了來世的人。”
    你相信永恒的愛情嗎？
    輕霜笑，她曾以為自己找到了天堂。但是當她看到自己最愛的男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輕輕握著的手，她嘲笑自己的天真。她一口一口吃掉他的肉，經過眼淚的調味，這肉還是那麼的苦澀。夫君，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林珞從回憶中醒來，按了按發疼的腦袋，“輕霜是600年的冤魂，林墨弑佛十世，而我早已叛出佛界。我們都是三界的罪人，無處容身。你真的要和我們為伴？你可想清楚？”
    蕭翊從來不真的他們身後還有這樣的故事，馬叮叮也已經愣住。普通的人類叛出自己的師門都會被所有同道追殺，更何況是三界的叛徒。
    “好了，接著吃飯。”林珞滿意的看著馬叮叮驚呆的表情，手向酥餅抓去。
    馬叮叮傻傻的坐在庭院裏發呆，白天林珞的話像針一樣紮在她的心上。叛出三界，她真的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輕霜笑著坐在她的身邊，“還在想主子的話？”
    “輕霜……”馬叮叮握住輕霜冰涼的手，她對這個溫婉如水的女子是愧疚的。“你們為什麼願意這樣被她驅使呢？因為你們是被世界遺棄的人嗎？”
    輕霜輕輕搖頭，目光幽幽的投向月亮，“這世上，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又有誰說的清？我們隻是相互取暖。”
    靠在輕霜的肩上，馬叮叮忍不住抱緊了她的胳膊。盡管鬼魂全身帶著寒氣，還是讓馬叮叮覺得溫暖。
    我們，隻是相互取暖。
    看著天空越卷越黑的雲，林珞一陣搖頭，麻煩啊麻煩……
    閻君倚著窗，斜眼瞟了眼林珞，“誰讓你非要惹上馬家的人，早該知道有這後果。”
    林珞難得沒有反駁他的話，閻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怎樣？
    林珞還是那身豔紫的長袍，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榮老先生已經彌留，看著憑空出現的人，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容。
    “我來實現你的願望。”林珞隨意的靠著牆，隨著她的走動，腳腕上的銀鈴發出陣陣清響。
    我的願望麼？老人朦朧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明月，“我已經忘記我的願望了。”
    門被輕輕打開，榮燁冷冷的看著床上的老人。
    “父親，”榮燁像是沒有看到林珞，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我還以為來不及了，連夜坐飛機回來。”老人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真的很擔心啊，父親。”榮燁把老人的手貼在臉龐，“我真怕會來不及，會來不及親眼看到你死。”老人的笑容僵在臉上。林珞仍是百無聊賴的玩弄著自己的發絲。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榮燁冷笑著，“從小我就恨透了你，你隻會對我要求嚴厲，可有一次表揚過我？”榮燁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小孩子氣了。我們該說說正題。你想把所有的財產留給老二，對吧。那讓我來告訴你，你身上中的蠱毒，是老二下的。你沒發現他經常往雲南跑嗎？”
    老人的眼淚已經無法流出來，隻得愣愣的聽著他一句一句說著這個殘忍的事實。這就是自己的兒子，自己最優秀的長子，自己最寵愛的幼子。
    榮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開老人的手走到門口，弟弟正倚著門框看著他似笑非笑。
    “老哥，你還真狠心呐！”
    榮燁白了他一眼，“你不去看看他？”弟弟冷哼一聲，“算了。”轉身而去。
    房間重回一片黑暗與寂靜。林珞拉拉裙擺坐在床邊，“榮席頁，你忘了些什麼？”
    我忘了些什麼嗎？
    一片白雪皚皚，他從來沒有看過那麼純潔的顏色。天氣越來越寒冷，他開始後悔，真不該為了那莫名其妙的傳說跑到這深山裏來。
    “你是誰？”少女仿佛憑空出現一般，血色的衣裙燒著了他的眼。
    他急忙迎上前去，“我是來找雪參的，你知道雪參在哪嗎？”
    “雪參？”少女的臉色暗淡下去，冷冷的甩開他的手，“這裏沒有雪參。”
    他聽了這話反而鬆了口氣，就這樣凍死，也許對父母來說會是種解脫吧。他就此待在了雪山，少女每天都會來看他，順便帶來食物。直到一天，她帶來了雪參。
    再美的童話總有完結的一天，謝謝你，他整理著行裝，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淡淡一笑，衝他揮揮手，我叫海腴。
    老人大笑起來，寒雨，海腴……他真的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是你一直在守護著我麼？是你一直用自己的生命交換著我的生命麼？想起自己的匕首刺進她身體的感覺，老人的心也跟著一片片碎裂。
    謝謝你曾經如此愛過我。老人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林珞懶懶的起身，伸手一揮，老人的魂魄進入輪回。“海腴，你可會恨我？”隨即笑了起來，“他的願望本就不是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