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瀾卷 銀樓金粉之眾人眾相(二) 尚二少那一家子之沈詠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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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詠彤是尚家二老爺尚鋆的正室妻子,不過是填房,尚鋆的第一個妻子病逝後娶她過門,原配妻還留下了一個幼兒,由她撫養大,視若己出。
沈詠彤是個條件優秀的女人,大家閨秀,富貴多金,知書達禮,性情溫柔,善良賢淑,外表美麗,有財有財,要貌有貌,有文化有文化,有品德有品德,用古代的話來說才貌雙全,德容兼備,出身高貴,宜家宜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含金量高,樣樣齊全,要什麼有什麼,不選她選誰去?
沈詠彤的美麗正如一朵含露的牡丹花,她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都流露著一種神情,一種風韻,既美麗,又端莊,好像白蓮出水,玉立亭亭。她的眼睛極大,極黑,橫波入鬃,轉盼流光、雙頰緋紅、櫻唇欲滴,她穿著粉紅色的洋裝,身材修長娉婷,和她那英俊挺拔的丈夫站在一起,佳偶天成,壁人一對。
尚家和沈家是生意上的好夥伴,雖然不住在一個地區,經常來往,沈詠彤悄悄地愛上尚家二老爺尚鋆,給他畫像時已經愛意流露,開明的父親看出了她的心事,巴結沈家的尚大老爺尚鏗想撮合兩人的婚事,雖然好事多磨,居然成了。丈夫帶她在法國生活了8年,卻總不肯回家鄉,在她的勸說下,才肯回佛山給老太爺慶祝七十歲的壽誕。
沒想到這一決定使她失去了幸福的生活,差點喪了命。
到佛山,丈夫不肯回家住,過家門而不入,他們一家三口住在旅館,賢惠的她心裏感到奇怪,得到的回答卻是莫名其妙。
到了尚家,大房裏的人表麵熱情,說話卻稀奇古怪,好象話裏套話,旁敲側擊,住在對麵的大老爺的三姨太程秀杏總在偷窺著他們夫妻的生活。老太爺突然死了,當尚鋆去質問被老太爺臨死時指著的二姨太連年旺時,二姨太一語驚人:“老太爺是被二叔氣死的,因為二叔和秀杏有染。”晴天霹靂一樣,擊中了這個一直生活裏幸福裏的女人。她追問丈夫是怎麼回事,丈夫說出的8年前的事,原來丈夫和程秀杏是舊情人,訂過終身之好,程秀杏誤認為尚鋆變心嫁了大老爺為妾後,尚鋆才決定娶她,娶她是家族決定,因為尚家想向沈家借錢。沈詠彤的自尊心被打擊,她沒想到丈夫娶她是為了錢,她的美貌和美德還比不上錢嗎?她哪一點就不如程秀杏?晚上,她痛苦萬分,徹夜難眠,但最後還是原諒了丈夫。
辦完喪事,準備回法國,沒想到兒子世胄被受到大老爺冤枉而懷恨在心的打金工人擄去,雖救回了兒子,尚鋆看不慣他大哥,要留下來改變封建家庭,免得更多的人受害,她答應了,她順從丈夫的決定,支持他。
她用自己的寬容和善良對待尚家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對待丈夫的婚前情人程秀杏。程秀杏被尚鏗用家法痛打時,她出麵阻攔。程秀杏被打傷後氣得不肯吃飯,不想活了,她細心勸解,被程秀杏推開,熱粥燙傷了她的手,她忍著痛,含笑繼續哄她吃飯,終於感動了秀杏,她一口一口喂她飯,她象親人一樣照顧她,幫她梳頭,看她康複,帶她散心,兩個人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連大嫂都奇怪兩個應該是情敵的女人怎麼會成為朋友?不過以後的事實證明,情敵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無論你對她如何好。
沈詠彤做錯了兩件事,一件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一件事是救了不該救的人。這是她的善良寬容導致的,但是鬥爭激烈的現實生活中,善良寬容隻是一種弱點。這兩件事導致了她一生的痛苦。
沈詠彤永遠都不知道為自己打算,沒有城府,沒有心計,不知道說哪些話對自己不利。為了阻止大嫂把侄女嫁給紈絝子弟,她在院子裏說出了當年的事,也就是尚鋆從未負心,是老爺和大奶奶合夥騙了程秀杏。這話被程秀杏聽到,她衝出了給了大奶奶一個耳光,精神崩潰,徹底病倒了。
尚家大房裏的那些太太們愚昧無知,送程秀杏去道觀,讓道士給驅邪。沈詠彤阻止不了,就急如星火地去找丈夫尚鋆,跟傭人在門外大吵,不顧太太的風度直接闖到丈夫談生意的辦公室裏。她和尚鋆去道觀救了程秀杏,送到醫院,看到丈夫抱著奄奄一息的程秀杏飛奔而去,她坦然地跟在後麵奔跑,一點醋意都沒有。
其實侄女嫁給誰幸福不幸福與她有什麼相關,她何必多管閑事?秀杏死在別人手裏,她潛在的情敵就沒了,坐山觀虎鬥,蚌鶴相爭,漁翁得利,何樂而不為?她何必做這些利人損己的事?就是丈夫問起,她也可以用一個人防止不了眾人,找他又怕被大老爺看到產生誤會,對秀杏不利,對尚鋆的名聲也不利。或者可以裝模作樣地去找他,被老爺的傭人攔住不讓進辦公室就轉身回家。她可以對丈夫說,反正我已經仁之義盡,該做的都做了,可惜別人阻攔,我製服不了別人,心有餘而力不足。尚鋆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遷難於她,因為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一個人對付不了一群人。他要恨,隻能恨把秀杏送到道觀的那群女人。
當她去醫院卻聽到了丈夫對程秀杏表達愛意的話,她在外麵聽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生氣地衝了進去,卻看到程秀杏麵無血色的臉,她又一次原諒了,裝作沒有聽到過這件事。後來丈夫追問老爺為什麼讓秀杏出院,她才說出此事,丈夫羞愧,她卻對丈夫說:“我知道小嫂對你餘情未了,但我相信我們8年的感情。”丈夫發誓永遠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後來的他也一定信守著誓言。
程秀杏一直在追求著尚鋆,但一直被拒絕,尚鋆拒絕她的借口就是不願對不起妻子沈詠彤,無論是在程秀杏要求跟尚鋆偷情時還是私奔,甚止在程秀杏要求當尚鋆小妾的時候。程秀杏遷怒於沈詠彤,認為沈詠彤是自己和尚鋆的障礙。
沈詠彤去西郊別院看望程秀杏,卻發現焦急萬分的丈夫,原來程秀杏在被尚鋆拒絕後氣跑了,她便和丈夫以及丫環三人一起去山上找程秀杏,她先找到程秀杏,誠懇地表示自己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她可以幫助她。程秀杏要求她把丈夫讓給她,詠彤嚇得後退,掉到了山崖之後,詠彤哀求程秀杏救她,程秀杏卻不肯伸出援手,正在詠彤麵前生死攸關時,尚鋆衝出來把詠彤救上來,詠彤伏在尚鋆懷裏痛哭,尚鋆痛斥秀杏,告訴她如果詠彤死了,他也不會和秀杏在一起,夫妻兩個相扶著蹣跚而行。
詠彤是幸福的,她有一個好丈夫保護著她,可這幸福,卻頗有心計的程秀杏破壞了。程秀杏被尚鋆拒絕後,決定報複,又回到大老爺身邊,不擇手段地達到目的。四姨太霏霏死在她和大老爺手裏。當警察發現霏霏屍體時來尚家查戶口,尚鋆撒謊說四姨太在鄉下打過電話,詠彤發現丈夫在說謊,為了程秀杏和老爺殺人的事說謊,她痛心疾首,看到丈夫為一個女人是非黑白不分,她質問丈夫是否對程秀杏未忘情。
她決定第二天離開佛山回法國,她對丈夫說:“如果你把我當老婆就跟我一起走,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也要走。”她拎著行李去兒子的房裏住,誰知他們吵架的話被對麵的程秀杏偷聽到了。
詠彤心裏苦悶,無人可說話,她總不能告訴別人她懷疑自己的丈夫和小嫂餘情未了吧?她要顧丈夫的名譽,這些話永遠不能開口告訴別人。她去酒店喝杯酒靜靜心,誰知道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程秀杏也在酒店喝得半醉,看到詠彤,就氣勢洶洶地找她吵架。詠彤要走,被程秀杏惡狠狠地拉住,推到地上,詠彤的手被倒落在地上的琉璃弄傷,鮮血直流,程秀杏不但不感到抱歉,還狠狠地說:“你不要死纏爛打。”詠彤用憤怒的眼光投向程秀杏,卻沒有力量反抗。
可憐的詠彤,象一隻被宰殺的羊一樣,手和嘴都派不上用場,不會還手打人,也不會吵架,倒在地上隻能用怨怒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憤怒。這時她的丈夫來了,照常理他會來幫著詠彤訓斥欺負詠彤的程秀杏,可是程秀杏反應太快,她馬上心生一計,不但能躲開尚鋆的訓斥,還能挑拔他們的夫妻關係,用激將法逼詠彤離開,她先對詠彤說:“你的老公的心在我這裏,不信你試試,大家一齊整傷隻手,看他緊張哪個。”秀杏用玻璃劃傷手掌,然後尖叫了一聲,吸引尚鋆的注意力,又伸著手做出痛得可憐的樣子,而端莊的詠彤站起身來隻會捏著手強忍疼痛默默地看著尚鋆,結果尚鋆隻注意到秀杏,跑過來幫程秀杏包紮傷口,詠彤悲痛欲絕,以為兩人餘情未了,傷心而去,帶著兒子返回法國。
詠彤真是好妻子,如果她在酒店裏大吵大鬧,第二天全佛山的人就會知道尚家的三姨太跟二叔有染,尚家大爺的三姨太和尚家二爺的太太因為二爺的事爭風吃醋在酒店大打出手,而且還是三姨太先動的手。出了這件這麼有色彩的事,又在酒店裏很多人都來圍著看熱鬧,這件事會成為佛山街談巷口的笑話,尚家整個家族都蒙羞。所有人都會認為三姨太跟二爺有染。三姨太會被大老爺懲罰,打個半死關起來,生死就由老爺定了,二爺也無顏立足於社會,無顏在家族中生活,會被逐出家門,一點家產都分不到,就連十叔也無理由再幫他。叔嫂亂倫,在公眾場合欺負妻子,令妻子憤怒,鬧得滿城風雨,這件事發生在佛山名流尚家,不上報紙才怪呢。如果由家族處理這種醜事,通常會把奸夫淫婦一起滅口,然後說是含羞自殺。
大老爺本來想手狠手毒,又要麵子,四姨太隻是通奸,醜事尚未流傳他就把她把滅口了,如果在傳出叔嫂亂倫的事,令他丟了頭顏麵,佛山所有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他會怎樣做呢?就算二老爺尚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這種事,一旦當妻子的當場指責丈夫和某個女人有染,又哭訴著被情婦打傷,大家會相信這個當妻子的話,同情當妻子的,怒斥奸夫淫婦。以後二少爺被當成陳世美和西門慶的典型,隻能流落他鄉,改名換姓,有點身份的工作他都不能做,免得被別人認出來,尚家二爺,沈家姑爺,尚家和沈家都是在當地是有名望,他又經商多年,上流社會認識他的人不少,他的後半輩子就慘了。程秀杏不但得不到二爺,連命都得不到,活著也要打個半死關起來,當初二姨太隻不過添油加醋地說出程秀杏為二叔拜佛的事,大老爺就氣得把程秀杏打個半死,現在在酒店出了這麼有色彩的事,大老爺會怎麼樣?本來他和二老爺爭權就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有這麼好的機會他會不利用嗎?
在酒店就鬧出來,是沈詠彤最佳的報複機會,隻要她出招,那兩個人算是死定了,就算死不了,也是個半殘,活著也絕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她沒有,她太善良了,她一聲不響地跑回家,然後帶兒子離開,正好中了程秀杏的奸計,如果不是尚鋆品德好一直在拒絕程秀杏,那尚鋆就歸程秀杏了,沈詠彤一點鬥爭精神都沒有,好好的丈夫,差點把別人把拿走了。程秀杏的目的就是趕走她,結果達到了。
詠彤覺得自己不走,最起碼的自尊就沒了。程秀杏就利用這一點趕走她。人受到的震動有種種不同,有的是在皮肉上,有的是在神經上,有的是在道德感覺上,而最強烈,最持久的則是在個人尊嚴上。程秀杏利用詠彤重尊嚴的事趕走了她,抓住別人的弱點進行攻擊。
我一點都不讚同詠彤的出走,她出走就是中了程秀杏的陰謀,程秀杏這一招太卑鄙,有本事你就勾引上尚鋆,讓他跟你走,你勾引不了就拿人家的老婆下手,使出的招數就是趕走人家的老婆。尚鋆雖然關心秀杏,但是拒絕著她,私奔不同意,偷情不同意,連作妾都不要她。他和秀杏沒有肉體戀愛,連精神上的談情說愛都沒有。他是個好丈夫,他對得起詠彤。
如果詠彤實在不想在酒店鬧事傷害丈夫的名譽,她她應該揪著丈夫的領子把他領回家,關上門在臥室裏撞到他懷裏哭訴整件事情,讓他內疚,賠禮道歉,然後第二天帶他回法國,臨走時再嘲笑程秀杏一番:“看到沒有,他還是跟我走了。”
到最後,尚鋆去法國找妻子,可是,從爆炸的汽車裏逃生是可能的嗎?這部劇是講善惡報應的劇,但是事實上,從爆炸的汽車裏逃生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汽車爆炸的事,尚鋆也是無法到法國找妻子的,程秀杏那樣奸詐狡猾,她有的是辦法讓他走不了,尚鋆雖然品德好,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尚鋆酒醉時,程秀杏已經準備趁人之危得到尚鋆的身體,可惜編劇讓她肚中的孩子鬧騰沒有成功。但事實上,有這麼巧的事嗎?程秀杏顛倒黑白說詠彤死纏爛打,她連趁人酒醉上身的事都做得出。就算尚鋆意誌堅定,這樣耗下去,對他不利。詠彤一早就該帶他走,不能留下他一個人。留下他一個人,你們就完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哀莫大於心死。詠彤的心已經傷了,她以後還會相信愛情,相信婚姻嗎?隻要她活著,不管是一個人守活寡,還是守死寡,或者丈夫回到她身邊,或者再嫁,她心裏的傷痕永遠無法平複。她還會對人好嗎?一片赤誠換來的是什麼?換得的是手上的傷和心上的傷。她已經心灰意冷,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酒店那一幕。作情人的惡狠狠地出口傷人讓作妻子的不要死纏爛打,在酒店追著妻子不放,動手傷了她,程秀杏這件事作得太狠毒。
詠彤根本不懂得為自己打算,連離婚手續都沒辦,如果按現在人生狀況的推想,,結局會是她一輩子在法國守活寡,而忘恩負義欺負她並而壞事做到家的秀杏會如願。也許詠彤萬念俱焚,不想再嫁也不用辦離婚手續了。這世間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你不鬥爭,永遠會被人欺負;你待人好,會換得別人忘恩負義的報複。你救了一條狗,它會向你感恩的叫,你救了一個人,她可能會反咬你一口。你擁有一樣美好的東西,別人會搶去。你要是一再示弱,一再退步,你的一切會被人搶去。所以好人沒有沒有好報。
詠彤的遭遇讓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現在的世道就是,你做好人沒人愛,你做壞人倍受支持。
怪不得金庸先生說過道德情操越是高尚的人在現實的競爭中其實是越容易失敗的!不但傷害不了別人,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看到沈詠彤被打傷卻不會還手,真得太可憐了。她的悲劇就緣於她的善良,她的悲憤委屈隻能自己體驗,她的苦自己嚐,真的很可悲,她是劇中最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