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鯉魚精、錦鯉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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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條魚,我卻不是一般的魚,我有千年修行,我可以變化成不同的人形,我在碧海中流動,我也可以在人間遊蕩,我鄙視著人類,他們在太多的束縛,生死病死,各種欲望,社會的壓仰,人生的無奈,我卻沒有,我隻有自由和快樂。我是一個神通廣大的精靈,不過我還是喜歡在水中的日子,我不喜歡人間。我喜歡碧海青天,自由自在。
那天在海中遊累了,我浮在水麵上,突然的一眼,如電光火石,擊中了我的心,我看到海輪上有一個青年男子,他美如冠玉,俊眼修眉,星眸流離,粉麵朱唇,他有玉樹臨風般的身體,裸露的四肢健康又秀美,他俊美得不象凡間的人,他的氣質脫塵拔俗,他象陽光一樣奪目,他象楓樹一樣秀美,他象泉水一樣清澈,他象翠竹一樣挺拔。我找不出語言可以形容他,我用盡最美的詞也無法描述他。我目不轉睛地看到他,突然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這樣俊美的男子,不會有好命的,他會飽受世間無情女子的折磨。”這是海裏老巫婆海龜精的聲音,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說:“我愛他,我一定要得到他。”老巫婆說:“孩子,你有千年的道行,一旦染上情愛,就會墮入紅塵,要受情愛無邊無盡的折磨,你愛的人不會愛你,甚止你無法接近他,你永遠隻有失望。”我說:“如果得到他,我情願放棄千年道行。”老巫婆說;“你永遠也得不到他,人間的事,事事身不由己,你連遇到他的緣分都沒有。”我說:“那我該怎麼辦。”老巫婆說,你還要是作魚,不要作人,作魚可以接近他,但得不到他。我說:“為什麼?”她說:“世間大得如同茫茫大漠,人如同一顆塵土,你作人會生在距離他千裏之外的地方,你永遠也見不到他。”我說:“那我就作魚吧。可是世間是否有女子可以得到他?“她說:“他會有很多情緣,但是都是桃花劫,他會飽受折磨,傷心離去。”我疑惑地盯著老巫婆,她的道行比我深,她有占卜的能力。老巫婆又說:“你如果變成一條普通的魚,到了他身邊,你就失去了千年道行,永遠也無法回到海裏,你會擁有世人的感情,也要擁有世人的痛苦無奈。你還要到他身邊嗎?”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要,隻要到他的身邊,我願意放棄千年修行。”老巫婆狡黠地一笑,說:“你猶豫了20秒,你還要等20年才能到他身邊。”
突然他低頭看著海麵,他驚喜地說:“多麼美麗的魚。我好想把它捉回家裏養著。”我喜悅,我想跳上海輪,跳到他的懷裏。可是海輪開走了,我望著海輪的背影,惆悵萬分。我感覺不到精靈的快樂,我獨居水府好淒涼。
20年,對精靈來說,隻是很短的時間,滄海變成桑田,我已經看了幾遍。但這20年,對於我,卻是很長的時間,因為我的心已經不分歲月,我萬分地渴望到他身邊。我暗暗發誓,隻要能到他身邊,我情願變成一條普通的魚。突然有一天,我墮入網中,我有千年的道行,隻能我輕輕一躍,我就可以跳出網中。可是我卻無力跳動,我明白我已經掉入宿命的網中。
輾轉之間,我到了一個小院裏,錦繡花園的小院,美麗寂靜的小院,我被放在一個清水小塘,裏麵有幾條魚遊動,我鄙視地想,這些低級愚蠢的東西,我怎麼會和它們在一起?我是有千年道行的鯉魚精啊。但我抬頭一看,居然看到我朝思暮想的人,我的心幸福地顫抖,不過他明顯得老了,20年,果然過了20年,他由那個翩翩美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英俊的男子,容顏沒有大的改變,氣質還是那麼清朗脫俗,隻是皮膚不似當年那樣白嫩了,而且他架上了一副眼鏡,遮住了他那雙俊秀清爽的眼睛。他明顯地胖了,身體魁梧,卻更見倜儻,眉目之間還有當年的清秀純淨,卻渾身散發著成熟的男人味。我的心如春天的花一樣怒放,我終於等到了重逢的一天。我心愛的人,你還好嗎?他眉目憂鬱,難道真如老巫婆說的那樣飽受情傷?不要緊,讓我慢慢安撫你的心。你最終是屬於我的。先出場的不一定是主角,主角永遠在後頭。
我終於知道,他名叫伍衛國,7月13日出生,屬龍。我是魚,他是龍,絕配。我笑得花兒都顫動。我多年的夢,終於要實現。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可是我發現,我的千年道行好象消失了,我無法變成人形,我無法跳出水麵,遊戲人間。雖然每天他都給我換水喂魚,他待我和別的魚不一樣,我是飽受他的寵愛,他讚歎著我的美麗、我的靈氣。可是我不滿足,我愛他,我要他。我要成為他的伴侶,恩愛纏綿。我要與他舉案齊眉,我要與他共效於飛。我要與他鴛鴦共枕同紗帳,我要與他攜手共肩月下花前。我要紅袖添香伴他讀書,我要與他畫眉調笑明鏡前,我要伏在他的懷抱裏,傾聽他的心跳。我要與他情話邊篇,讓我的愛慕填滿他的心間。
可是我什麼都實現不了,我失去了千年道行,我隻是一條普通的魚。我傷心,我絕望,我一天比一天憔悴,我不願活著,我寧可選擇死亡。我死亡後就可以變成一個人,一個女人,隻有女人,才能接近他,得到他,才能作他的愛侶。我突然聽到老巫婆的聲音:孩子,你的選擇永遠是錯的,你還要後悔。作女人還不如做一條魚。作女人你連見到他都不能。我茫然不知所措,我什麼都不想,我隻要死亡,死亡後我可以作一個女人,我不要投胎作一個嬰兒,我要附在一個成年女人身上,我要有女人的軀殼,我要很快接近他。終於有一天,我接近了死亡,他驚慌了,他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他顫抖的手從水中抱起了我,他悲傷地望著我的眼睛,他的唇貼住了我的唇,他竭盡全力地給我做人工呼吸,我調皮地眨眨眼睛,這算接吻嗎?我快樂地想,忘記了我已經瀕臨死亡。他的嘴唇非常的香軟,氣息十分地甜美,我陶醉在唇齒間的溫柔,我冰冷的唇感覺到他舌尖的滑膩芳香,有這一吻,我放棄了千年的修行也值得,我突然間不想死了,我還想作條魚,生活在他的身邊。可是宿命是無法改變的,我後悔我要死亡的決定。我多想時光凝固停止,我想永遠沉醉於他唇間的甜蜜。可我呼吸停止了,身體僵硬了,我變成了一條死魚。他的悲傷我再也看不到。我感到我飛到了天上,是我的魂飛到了天上,我從天上看到了他的哀傷,他的悲泣。原來我,也能讓他難過。我不知該喜該悲呢?
我的魂飄啊飄,飄洋過海,我看到下麵有很多水泥森林似的樓房,枯燥的城市,布滿煙塵,我突然地墜落,我掉入了一個軀殼,一個成年女人的軀殼。我驚喜萬分,我終於可以作為女人接近他。可過了四年,用各種方法我還是接近不了他,我掉入女人的軀殼,我成為凡間的女人,我受世間一切的束縛,我終於感到人的無奈。現在的我,有一台電腦,我天天上網,上伍衛國百度貼吧,這裏有寫伍衛國的文章,伍衛國的相片,有伍衛國的消息,有很多喜歡伍衛國的朋友,卻沒有伍衛國。我悲哀的想,我也隻能在這裏了。我好想再變回一條魚,再回到錦繡花園伍衛國的小院裏,日日與他見麵。
伍衛國,我最終還是與你無緣。你還記得那條被你憐愛做過人工呼吸的錦鯉嗎?它是否在你如水的夢裏撥動起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