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格斯帶著子夜在集市上晃悠著，為了不引人注目，格斯戴上了帽子，把頭發藏在裏麵。子夜倒是很怡然自得，格斯卻一臉的不開心，盡管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
    “你怎麼了？”子夜繞過一條空曠的巷子，問道。
    “什麼怎麼了？”格斯一下子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子夜歎了口氣，跳上格斯的肩，雖然格斯還不過是個小孩，好在子夜的體形也隻是隻小貓，不會給他肩膀帶來負擔。
    “你從一早上就悶悶不樂的，街上不好玩嗎？”子夜問道。
    格斯一副苦瓜臉道：“不是不好玩，子夜你什麼時候才能教我劍術啊？”
    就知道他在想這，子夜歎了口氣。“不是不願意教你，是還沒到時候。”現在的他雖然嘴上說想要變強，但是若是沒有出相應的覺悟，一切不過都是虛無。況且才他那麼大的孩子，能有那樣的覺悟，是很難的，即使是霍爾，如果他當時沒有被新月拋棄，他也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為什麼？什麼叫‘不是時候’？”格斯有點急。
    “少年，”子夜認真道，“急於求成是不行的，當年我沒有教新月劍術正是因為她和現在的你一樣，不對，她的心情比你誇張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不能，過分地渴望力量會誤入歧途，等你真正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會發現跟你現象的差太遠了，越是如此，就越渴望，然後墜入深淵。”
    格斯聽著他的一番解釋，卻越聽越糊塗。
    “那到底要……”話還沒說完，拐角處突然衝出一個人來，似乎都沒看見彼此，兩人活生生地撞了上去。
    瘦小的格斯和對方都摔坐在地上，子夜則敏捷地從格斯身上跳了下來。
    撞上格斯的是比他年紀大不了幾歲的少年，體格卻同格斯一樣骨瘦如柴，他穿得很寒酸，卻意外地有一副好麵孔。
    “疼死我了。”對方摸著屁股喃喃道。
    這時從空中掉落了格斯的帽子與此同時緩緩飄落一張紙，上麵似乎寫著什麼，子夜走進看了看，不禁蹙眉。
    “非……非常抱歉，撞到你了。”格斯第一反應就是要站起來道歉才行，可這一摔讓他摔得生疼。
    “不，不是，是我不小心衝出來的，沒注意到你……”
    他說著站起來伸手拉起格斯，剛剛伸出手就愣住了，他的臉色瞬間煞白，仿佛大難臨頭。
    “你……你……”他指著格斯瞠目結舌道，“純，純血……貴……貴族……”他這可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居然把純血貴族給撞倒了，看來這十幾年的人生差不多就要結束了。
    “純血貴族？”格斯好不容易聽懂了他磕巴的語言，估計是他誤會了吧，他擺手笑了笑，“不是的，我不是純血貴族，你看，頭發的顏色和眼睛不是一樣的。”
    他聽了立即收聲，專注在格斯的頭發也眼睛上，可能是光線原因，區別很小，但是還看得出來。
    “果然不一樣。”他比起先前冷靜了許多，點點頭道，“那你不是純血貴族了？”
    格斯點點頭：“嗯。”雖說在尼亞生活時，他確實作為父親唯一隻得驕傲的兒子，但是尼亞始終是小國，在世界上的地位無足輕重，那時就經常被來自中等國家的貴族欺負，他沒怎麼被人尊敬過，更何況是被人這樣畏懼。
    “但是，”他意識到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臉色又難看起來，“您，還是貴族吧，輕原諒我剛才的失禮。”
    格斯對他突然改變稱謂和不習慣，他尷尬笑道：“我真的不介意，況且你已經道歉過兩次了。”
    “那就是說您原諒我了？”他不確信道。
    “不要再說‘您’了，”格斯回道，被比自己還要大的人這麼叫真叫人不舒服，“我有名字，叫格斯。”
    “格斯？”他幾乎不曾遇見過這麼和善的貴族，不過伯瑞斯殿下是例外，但是殿下永遠都是萬人景仰的，能和他說上兩句話恐怕也要修上幾輩子福氣吧。
    “你的名字呢？”格斯問道。
    “我的名字？”他有些詫異，居然會被貴族主動問道名字。
    “嗯，”格斯點頭道，“你也得說出你的名字吧，不然我該怎麼叫你。”
    他支吾道：“但是可以嗎，貴族沒必要知道我們下人的名字吧。”
    格斯幹笑兩聲，如果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疑似純血貴族的人以前做過奴隸，他會怎麼想？不過在這裏還是不要牽扯太多東西了。
    “沒關係，你說吧，我不能叫你‘那個誰’吧。”
    “說的也是，”對方讚成地點點頭，“我叫喬恩。”
    “喬恩，”格斯重複著這個名字，“我記住了，那你剛才是什麼事這麼急？”
    “嗯……”說到這個，差點忘記了重要的事，他立刻慌張起來，視線在地上四處尋找著什麼。“啊，在這裏。”
    他急速搶過白貓前的那張掉落的紙，生怕這隻貓把它叼走了。
    他快速流浪一遍，還好，完整無缺。喬恩終於鬆了口氣。
    “這是什麼？”見他神秘兮兮的，格斯也湊過臉瞧了瞧。
    不論是弱者，亦或者強者，不論你曾經是誰，隻要你對這樣的世界徹底失望，或者對自己的生活徹底失望，想要變強，想要改變這些不能改變的事實，那麼你就可以到這裏來——帶著奉上生命的覺悟。
    後天晚北邊城外的森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