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金色的眸子望著她，斂起笑容，道：“你不會是還打算再回去吧？回到那種不是人呆的地方，繼續受那種不是人可以承受的痛苦嗎？”
    他那冷厲的眼神看著新月使她很不舒服，新月別過臉，盡量不去對上他的視線，喃喃道：“是的，因為我是這麼和冥王簽……”
    “新月，”霍爾打斷她的話，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看著我。”
    他嚴肅地說道：“我不管冥王是怎麼和你簽下契約的，但是那些受害者的怨恨，絕對不可能因為罪孽者受到了同等的痛苦就消除的。就像你當年殺死了那個祭司卻還是無法原諒這個世界一樣。隻要這樣扭曲的世界沒有糾正過來，你就無法停止怨恨。”
    新月望著他啞口無言，為什麼她糾結了這麼久的問題會被他一語道破。
    “也就是說，你們所簽下的這樣的無聊契約，要麼就是冥王故意玩弄你，要麼就是冥王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因為你至今為止所作的一切既不能償還清那些人的罪孽，也不能消除受害者的憎恨。”
    就是這樣的，答案就是如此，不管我怎麼做，不管我承受多少痛苦也無法停止怨恨，就像我當年殺死了那個祭司也不能原諒這個世界。但是，真如他所說，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
    “就算你這麼說了……”和冥王簽下的契約是不能改變的。接下來的話她沒能說出口。
    霍爾抿嘴，歎道：“你都明白了，又為什麼要執著在那個荒唐的契約上麵，這樣的契約的本身就是應該遭到質疑的存在，一百年前你違反了魔女的規則，強行奪得了這樣的力量，你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不需要再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了，既然如此，已經偏離了的人生，幹脆讓它完全偏離就是。你隻需要做你自己，不要被任何規則約束。”
    完全偏離？他可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意味著什麼？他是在和神反抗。
    但是就算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語，在新月聽來卻令人那麼踏實；就是那麼可笑的話語，在她聽來卻那麼可靠。這就是所謂的“依靠”吧。
    新月抬眸，對上他冰冷又透著溫柔的雙眸，她能跟著這個人走下去嗎？她能把生命和靈魂托付給他嗎？
    “我能相信你嗎？”新月這麼問他，她隻是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承若。不，不對，這樣的承若一百年前就已經給過她了。
    “可以。”霍爾肯定地回答道，把靈魂和生命都托付給他，他來替新月守護。驀然，他眼眸裏的溫柔消失殆盡，肅然抬眼望向前方一個不存在的方向，“你覺得呢？一直偷聽的那位？”
    新月有些詫異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遠方，隻見不見盡頭的荒漠中，漸漸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妖異的容貌，秀麗的黑色長發，婀娜多姿的步伐，玲瓏的身段。
    “這話說的可不對，我一直都在這裏，從沒有偷聽過。”女子絕美的臉龐露出天怒人怨的笑容。這個男人，居然能察覺到她的存在，真不能小覷。
    “既然沒有偷聽，又怎麼會隱身呢？”男子笑了笑反駁道，哪怕沒人告訴他這個女子是誰，他也清楚她的身份絕對不低。
    女子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新月蹙眉，正色道：“她是冥王。”
    她這麼一解釋，霍爾倒有些驚訝，冥王居然是個……女人？
    “如果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能看到這麼感人的一幕？我說是吧，新月。”女人說著看向男子懷中的新月，那樣的眼神，不接納，不憎恨，隻是略帶厭惡，反正作為冥王大多都會被厭惡吧，她也習慣了。
    “霍爾，小心點，她很危險。”新月低聲道，在這個地方，她就是主宰一切的神，以人類之軀根本不可能與她對抗。
    “我知道。”說著盡然帶著一絲微笑，他放下新月，獨自站了起來，麵對眼前這個被稱為神的女人，沒有絲毫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