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回要對不住霍爾了，不現身給個說法，這樣的冷戰肯定要一直持續下去。非常時刻鬧分歧是很不利的。
    “你先別生氣，聽我說說吧，”伯瑞斯無奈道，這回真要和盤托出了，“我和霍爾從小就認識了，當然沒你們認識得早，就在霍爾離家出走兩年被帶回來後，我們倆被同時送到一個地方，拜了同一個師傅。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是小孩，在那深山老林裏就我們兩個外加一個可怕的師傅，經常覺得很寂寞，隻是霍爾他總是沉默寡言，幾乎不說話。在我印象裏，這種小孩大多是受過很嚴重打擊或者經曆了可怕的事情來的。我也沒怎麼在意，心想著可怕的修行結束後就不需要麵對他了。
    一個人的話總有無聊的時候，我隻有不抱希望地嚐試和他聊天，而我每次都是一個人唱獨白到深夜。孩子畢竟是孩子，久而久之，他開始漸漸和我對上話了，不過他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他越是不說，我就越是好奇。
    本以為幾年便可以結束的修行，卻持續了整整五十年，前二十年在深山裏，之後那個變態師傅把我們送到異次元裏，那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卻和現實一樣有生命有國家有紛爭，他把我們丟在那個地方自己卻不見了，我們的後三十年就在那裏度過的。雖說是虛假世界，但是進去的人若果死了，那就真的死了，然後我和霍爾就在無數場戰爭與廝殺中活了下來。
    從原本交流都很難的陌生人到生死之交的朋友。
    可是他依舊對自己的過去不透露一個字。
    終於漫長的修行結束了，我們告別師傅後就一起找了個地方喝酒，喝的盡是些烈酒，我們都喝醉了，應該說我因為偷偷倒掉幾杯而還留有一點意識吧。
    我趁著他酒醉就問了關於他過去的事，因為我實在是太好奇了，他當時很爽快地都講給了我聽，說真的，當時我完全不相信他還有那樣的過去。我暗想這下完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做的這些事他肯定不放過我。還好他喝醉了，醒來後應該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是霍爾才沒那麼好應付，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被他拉起來，問我昨天他是不是都說了。我裝傻說什麼都不知道，霍爾罵我別裝了，他都記得他說的大致內容，隻是不太清楚細節。更他一起五十年，他還是第一次那麼認真地質問我。
    我隻好老老實實地告訴他了，他比我想象的要平靜很多，說既然知道了就不準再告訴別人。
    後來我就對你的事情一直很感興趣，暗地裏調查你很多，卻發現調查來的情報還沒霍爾說的那些具體。之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一切。當然他也知道我在調查你的行蹤就是了。”
    新月聽伯瑞斯把整件事娓娓道來，她看見他在大致敘述整件事情時，總不由自主地笑起來，那大概也是他珍貴的回憶吧。
    “看來你真是個很八卦的人。”新月沒放過這一點責備伯瑞斯道。
    伯瑞斯笑了笑，道：“你可不能這麼說我，當年他從我身上也挖走不少故事跑了。我們不過彼此罷了。”他沒有告訴新月，他之所以對霍爾的過去那麼好奇，不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還因為他時常會在夜晚叫著她的名字驚醒，特別是剛剛認識的時候，他因為某種夢歡呼著她的名字醒來。還有很多很多細節他都沒說。
    見伯瑞斯都這麼誠懇地把一開始不能說的來龍去脈好好交代了一遍，她也不打算再為難伯瑞斯，隻是……
    她抬頭望了望天空，“他一定很恨我吧。”
    “這我沒法回答你，你得親自去問他才知道。”伯瑞斯道。
    新月沒好氣地瞟了伯瑞斯一眼。“我才不要去問他。”說著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她才不要去問，最好再也不要見到他。
    伯瑞斯歎了口氣，追上新月，道：“你這麼說，隻能說明你在逃避。”
    “我才沒有逃避，”新月堅持道，盡管她知道自己確實是想逃避，不想見到那個人，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人。“都快一百年的事情了，誰還記得。”
    這漏洞百出的狡辯，伯瑞斯都不知該從何揭穿。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再說，你自己不也記得嗎，不難你剛剛聽見他的名字為什麼反應那麼大？新月，”他叫住對方，“還有兩天就到了，你們約定的日子。”
    兩天……
    這些天過得太充實，讓她差點把這個都忘記了，居然還有兩天。
    兩天轉眼就會過去，到時候她又該如何麵對？
    “你還我心情。”新月沉默半晌，驀地說道。
    “什麼？”伯瑞斯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新月凶巴巴地看著伯瑞斯，道：“我今天心情本來很好的，就是你，你要是不提這些我就不會為這個苦惱了，好心情托你的福都沒了，你得還我心情才行。”
    伯瑞斯有些哭笑不得，她這轉移話題的方法太明顯了。
    “好吧好吧，”既然她不想提，他也沒權利強迫她去麵對這事。“我們就按照先說好的去茱莉亞那，你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盡管開口。”
    新月瞟了一眼這個叔叔：“你真是的，就這麼把我打發了。”
    “不然你想怎麼樣，你說個要求，隻要不是什麼替你摘下天上的星星月亮，我大多可以滿足你。”伯瑞斯無奈道。
    新月想了想，也提不出什麼來，她想要的她幾乎都有，她沒有的他也給不了。也罷，她歎道：“那好吧，就像你說的，我們去茱莉亞那，今天不醉不歸。”
    她這麼說也是突然有了想喝酒的衝動。
    “你不會是想喝酒吧？”伯瑞斯有不好的預感，看新月這個樣估計不怎麼能喝酒。
    新月也不知哪來的自信，道：“當然，別看我這樣，我酒量相當好，今天你算倒黴了，遇上了我，總之你也要一起喝。”她那句酒量好自然是騙人的，如果她坦白沒喝過酒，伯瑞斯肯定會反對。
    “算了，今天就都依你。”他已經做好要背一個醉醺醺的人會去的準備了，隻要新月不耍酒瘋就行。真不知道像她這樣的人耍起酒瘋來會成什麼樣。
    伯瑞斯突然有一種自己馬上就要英勇就義的感覺。
    路易的集市很大，晚上人都聚集在中心開宴會，再就是一些地痞流氓遊手好閑地在小巷裏自成一氣候。
    黑色的天空繁星點點，藍黑色的雲漫無邊際地飄浮在空中，偶爾幾朵遮住了高掛起的明月，但終究擋不住月華，雲的邊際被光照亮，也算是一種美。
    夜間還有幾家星星燈火亮著，其中比較顯眼的則是茱莉亞酒吧了。他們這一路走下來花費了不少時間，待到酒吧門口，和茱莉亞撞了個正著。
    “喲，茱莉亞，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新月興致勃勃地和對方打招呼。
    今天集市中心有宴會，客人比較少，所以關門得早些，她隻顧著關門去了，專注於別事的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抬頭一見隻看到黑發的少女微笑地看著她。旁邊還跟著名看似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
    這不是新月嗎？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