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許久，疲倦感一陣陣侵襲周身，我靠在牆角終於沉沉睡去，音樂依舊放肆地回旋在房間，連帶著夢裏也是自語指尖緩緩流瀉的《願》。
    那是語臨去法國前送我的曲子，那一日語忽然將我拉到他的房間，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然後便坐在他那架純白的擊弦古鋼琴前緩緩地開始彈奏這首曲子。
    曲子很美，低緩溫柔的好像情人附耳低訴的呢喃，絲絲縷縷的仿佛能沁入了心脾，可那溫婉的曲調中卻又像傾注了什麼哀傷般在心頭鬱結起一簇淡淡的疼痛，兀自停留，經久不散。。。。。。
    “喜歡嗎？”待語一曲終了，我卻仍落在那些哀傷裏醒不過來，聽到他低沉溫柔如琴音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我睜開眼，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離開了鋼琴來到我身邊，半蹲在我麵前，仰著頭看我，溫柔而寵溺。
    “恩。”我拉他起來坐到身邊，“很好聽，你新作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願。”他依舊笑得溫柔“心願的願。”
    “什麼意思？”我不解，心願嗎？怎麼會有心願那般纏綿悱惻卻又那般哀傷。
    “願君靜好，歲月無傷。。。。。。”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刻入骨血般的執著。
    “語，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他早已定好了第二天一早的機票，他會在我還未起床時便離開，他會整整三年不回一次家，隻是直覺的覺得他有事瞞著我，而那件事會是我不願接受並會竭力阻止的。。。。。。
    “沒有。”他回答的篤定而迅速，我卻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與哀傷。
    “這首曲子送給你，就當生日禮物好不好？”語淺淺地笑，溫暖的不像話。
    “我生日不是剛過嗎？你送了我生日蛋糕啦。”那是生日剛過去一月有餘，我實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當做你今後三年的生日禮物，好不好？”
    “三年？你要去哪？”我有些慌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哪也不去，就陪在你身邊。。。。。。”語輕輕擁住我，在我耳邊柔聲呢喃：“言，生日快樂，言，生日快樂，言，生日快樂。。。。。。”之後他便這樣擁著我，安靜而固執，直到父親遣人來將他叫走。。。。。。
    第二天，我起床時，他早已離開，隻讓管家轉交了一張CD給我，然後再告訴我，他和父親早已商議好要到法國留學，攻讀企業管理，為期三年，而此時他乘坐的飛機還有十分鍾就要起飛。。。。。。
    仿若晴天霹靂般，我半天回不過神來，直到管家將手機遞到我手邊：“大少爺，二少來的電話。。。。。。”
    我幾乎是顫抖地接過手機：“語。。。。。。”
    “你醒了，那盤CD是我昨天錄的曲子，就是送你的那首《願》，記得聽，我知道今天是你上任總經理的任職儀式，對不起我沒法參加了，但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的，給你準備了新的西裝和領帶，還有襯衣和鞋襪，待會吃完了早餐王伯會給你的，我選了很久，你一定喜歡的，早餐我做好了，放在了保溫盒裏，是你最喜歡的墨魚肉丸湯和香芋米糕，現在溫度應該剛剛好，記得吃完再去上班。。。。。。”
    語在電話那頭一件件事地囑咐，我緊緊握住電話幾乎梗咽出聲。
    “言，我坐的飛機快起飛了。。。。。。”
    “我知道。。。。。。”電話那頭隱隱傳來空姐催促他關機的甜美嗓音。
    “言，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他問得小心翼翼，像是跟別人要玩具卻害怕遭拒絕的孩子。。。。。。。
    “照顧好自己，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明明是氣他的不辭而別，明明是氣他的自作主張，明明該狠狠地斥責他一頓，明明剛才還有隱隱的難以壓抑的怒氣，可一開口卻隻剩這句最簡單的廢話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隻聽得到遠處旅客的吵鬧聲，良久之後才傳來語夾雜著沉重呼吸的聲音：“好。。。。。。”然後便是匆忙掛斷電話的聲音。。。。。。
    之後一別三年，誰又能猜到再次見麵卻是這般模樣。。。。。。
    我就那樣靠著牆腳沉睡，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一絲強光自門縫泄入，並漸漸擴大，然後侵占了整個房間，我閉著眼卻仍被那光刺痛，不覺得皺緊眉頭，將頭緊緊埋入雙臂間，音樂忽然停止，房間瞬間靜的可怕，隻聽得一個腳步聲慢慢向自己靠近，每一步都走的那麼小心心翼翼，怕驚了誰一般。然後那人蹲了下來，輕輕將自己環住，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我微微一笑，鎖了門的，這門的鑰匙隻有兩個人有呢，一個是自己，另一個便是他。
    我緩緩抬頭，眼睛卻因無法適應房間的明亮而一陣刺痛，淚水又奪眶而出，他看是慌了，急忙跳起來跑去關上門，又關了燈，再摸索著回到我身邊蹲下，繼續將我環在懷裏……我好笑地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忽地往他的背上拍了一掌，“喂！你可比我小整整兩歲呢！怎麼弄得跟個阿姨似的？”
    “你餓不餓？”語不理會我，依舊是孩子氣十足的任性模樣，抬起手卻悄悄用錦帕替我擦去臉頰上的淚痕。
    我有點愣住，摸摸肚子，扁扁的。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或者說從若影逃婚那天起自己便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了，現在腹中空得胃都有些隱隱的痛了。
    “呃……好像……”我撓了撓頭，找尋適合的措辭，怕用詞不當又會被語笑話。
    “給你東西要不要吃？”語忽地笑開站起來，整整衣衫，高揚著下巴，從很高的地方俯視地上蜷縮著的我。
    我有些驚愕，那個似我的影子般一直跟在我身後扯著我的衣擺跟我搶這搶那的小語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比我都高了吧？
    “咳咳……沒見過這麼帥的人吧？！”語摸摸我的頭，一臉的得意。
    我揚起嘴角笑的輕鬆，若影啊，這般明媚高大的語你一定愛得深沉吧？跟他在一起，你們一定都可以幸福的吧……
    客廳的大鍾發出厚重的聲響，沉悶地敲了十一下，已經是夜間十一點了，天已暗透，我動動有些酸痛的脖子，好累啊。
    我想站起來洗個澡然後上床休息，語卻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忽地將我從地上用力拉起來，猛然奔出房間，“言，快走！”
    “怎麼了？語……慢點……發生……什麼事了？”我無力地被語拉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終於跑出了大門，語依舊一言不發，將我塞上車為我係上安全帶，然後急急的關上車門快速啟動。
    語專心地開車，用了很快的速度。我換個舒服的姿勢，將頭倚在靠背上，閉上眼睛養神，語向來如此，他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向任何人解釋說明，自己從小到大也常被他如此擺弄早就習慣了。
    雖然我是哥哥，但語從來沒有叫過自己哥哥，隻喚自己言，自己也曾佯裝慍怒地嗔怪他沒大沒小，卻也一直由著他。他剛才那麼著急的樣子，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是吧，隻是他不說，那自己也不必問，由他安排好了。“到了。”車緩緩停下，語伸手小心地替我解開安全帶，拍拍我的臉讓我醒過來。我假裝剛睡醒般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其實根本一刻也未睡著。語把車開得飛一般快，一路顛簸，頭不斷撞到椅上，生疼。“頭疼吧？”語鼓著臉頰微笑。伸手替我揉揉後腦，“還以為你撞得暈過去呢……”
    “幹嘛開那麼快！？”我拍開他的手，假裝慍怒。
    語笑著不說話，自顧自地下車替我開了門，“少爺，請……”
    我忍俊不禁，寵溺的摸摸他的頭，起身下了車。
    可是……這地方……皇室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