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靜悄悄的早晨，城市的那一邊才血洗了戰場，所有的警⊥察都忙碌著處理屍體和悲憤。這一邊，交易異常順利。
    不需要撒加的親自指揮，他的左右臂膀修羅和迪斯已經有足夠能力處理這一切，包括變故。
    修羅清點著武器，目無表情；卡妙在一邊抱著雙手，冷若冰山。沒有多餘的一句話，就像以往所有的交易一樣。這次，連警方都不用防了。
    修羅鬢角微卷，墨綠色如同雕塑，與卡妙的紅色頭發靠得很近。
    “一切都很好！與別人交易，為什麼要用梟的名義血洗？”修羅心平氣和，如同微風掀起一片樹葉。
    “是我設的局，但操作的都是他們；用誰的名義，那要問警方的線報了；你說的血洗，沒有一個是我的人。”卡妙嘴唇很薄，聽上去異常無情，似乎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
    “你見過加隆嗎？這是梟要問的。”
    卡妙抬起頭，說不出是無奈還是譏笑：“那你要問翼龍。”
    事已至此，卡妙還是傾向於梟的，據自己的密探彙報，警方並非全軍覆滅，翼龍帶走了一名警⊥察。現在梟忽然問起了弟弟，非要有所關聯的話，難道翼龍帶走了加隆？這一切隻是卡妙的猜想，從此以後，他就要遠離這一切了，他那個愛吃醋的蠍子戀人已經迫不及待收拾好了行李，用熱情的擁抱等待自己歸來。
    一瞬間，修羅仿佛看見冰山上的雪蓮花一樣，卡妙笑意隱隱注視遠方，在靜寂的空氣中幸福兀自流溢。
    修羅緊繃的心情被那絲笑容融化開來：“祝您一切順利。”
    卡妙溫和地回答：“您也一樣！”
    重生，他不再需要用冰冷來偽裝自己；如同多年前稚嫩的自己一曲終了，帶著法式溫和優雅的笑容，對著台下的觀眾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帷幕落下，他滿懷喜悅地走向微笑的親人。
    黎明來了，撒加聽到站在自己跟前的老警官說了句“你可以出去了”。
    老警官一張愧疚加同情的臉。任誰也會同情，一個滿麵春風的總裁進了一個審訊室就憔悴得不堪一擊。老警官自省昨天完全沒有說什麼打擊性的話，撒加的工廠依舊非常幹淨，沒有任何違禁。所以這個總裁本該飛揚跋扈地警告所有警員叫囂著投訴然後揚長而去才對，而不是這樣萎靡不振。
    撒加站在電梯裏，電梯的鏡子清清楚楚映照出他的模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意者。端想了一下，他毅然走進衛生間，精心地整理了儀容，無論是什麼樣的狀態，都不能讓自己頹廢成那樣，何況，一切都沒有確定——對手精心安排的陷阱並沒有抓到任何把柄。
    走出警局，迎著絢爛的光芒，他看見艾俄洛斯滿頭亂發、卻神采萬分地站在跟前。
    “我看過了，戰場上沒有，加隆肯定沒事的。”艾俄洛斯的口氣自信而且肯定，毫不確定的事情在他說來就如同百分百的肯定一樣。
    撒加抬起頭，看著竭力保持樂觀的戀人：不願讓自己擔心，竭力掩藏著他自己的心情。那樣的笑容，一定很累吧？
    微微笑著：“嗯，修羅的消息也是加隆可能在拉達曼提斯手裏。”——這個消息是多麼不確定的口氣啊，但撒加緊緊地抓住了這一絲絲希望向上攀援。
    強顏歡笑的戀人，艾俄洛斯手指掠過他的長發，霎時有些不敢相信，撥開藍色如海的發絲竟然夾雜著一縷一縷的灰色。
    “撒加……”
    “怎麼了？”
    “……那些人中，我沒有看到加隆，放心吧。”艾俄洛斯終究不能說，隻是順著那灰發一路滑下來。
    撒加沉著地撥通了屬下的dian話，聲音在冷靜中，能聽出一絲顫抖。曠日持久的消耗戰，現在忽然來臨的閃電戰會給“冥”一個猝不及防吧？
    “撒加，你派他們去襲擊米斯爾家和秘密基地？”
    “不止如此，他們的伎倆，我會一一反施給他們。相信警方很快也會給他們找麻煩的吧。三四十年的老集團怎麼可能像Gemini公司那麼幹淨？老米斯爾現在正在喝茶吧，希望聽到消息他不會心肌梗塞而死。”
    輕描淡寫的一筆，另一邊卻是血腥的偷襲，撒加相信迪斯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結果。
    “你這樣的布局會不會太倉促了？畢竟我們才受了警方和對手雙方的夾擊陷害？”
    “放心吧，昨天那些都隻是表麵而已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這次打擊的不是冥的中心基地，但也是一個重要分支，為了今天我們可是儲勢已久。昨天去審訊室前我就已經安排好了迪斯和修羅對米斯爾家族的打擊，隻是沒料到加隆會……”撒加停住了，沒錯，加隆的名字讓整個布局都沉重了。
    “真是……殘冷的對抗。”一不小心就會掉進陷阱和戰場，任何人和撒加做對手都會感到恐懼吧？
    “艾俄洛斯，我已經控製不了打擊的力度了。輕了怕對方就逃，重了怕對方反咬一口傷了加隆，隻能部署不能親自指導。這樣也好，把一切交給修羅和迪斯，他們會處理妥當，我們在這裏等著好消息就行了。”
    “撒加，”艾俄洛斯的話語很慢，“真希望現在帶領屬下的是我，我會把米斯爾家殺得片甲不留，我也會替你消除任何威脅……”昨天去那個血腥戰場，屍橫遍野，艾俄洛斯心中的恨就開始積壓，既然隻能以血腥對抗血腥，就讓一切來得更淋漓盡致吧。
    撒加看著艾俄洛斯碧色的眼睛如同鷹一樣閃耀著嗜血的光芒，命運終究還是把他推到了無可挽留的地步。寧靜的車廂中，仿佛看見了不久的未來，如同學生時代那樣，艾俄洛斯站在自己的身邊，不是研究枯燥的實驗，而是指點黑暗的血色疆域。
    梟的翅膀，終究還是無法停止飛翔了吧？
    目光膠著，撒加神色複雜地看著光芒斂盡、戾氣滿目的情人，反手握住了他：“艾俄，希望這不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