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的汗水在陽光下閃耀，眯著的眼睛目光如火焰，握著槍的手臂筆直，子彈呼嘯而出，又快又準。
    多麼專注的男人！撒加讚賞地看著心無旁騖的艾俄洛斯：“十環？真是有天賦啊！休息一下吧，眼睛會受不了。”對於一個沒有訓練過的人，兩天能達到這個高度，是奇跡中的奇跡，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天分。撒加鼓掌，毫不掩飾自己的歎賞。
    聽到撒加的關心，艾俄洛斯立刻喜上眉梢，像可愛的大型犬歡喜接受主人的表揚。
    “還得多謝加隆的指點。不過離一毫米還遠著呢。”雖然無上的高興，艾俄洛斯並不滿足，離阿布羅狄的水平還遠得很，那生死致命的一毫米，絕不是誇耀，是硬邦邦的實力。
    撒加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別太計較那個，那天也就是和你爭吵我才失去了警覺。若平常，阿布羅狄怎麼可能輕易得手？”
    “不，我要保證萬無一失。”
    收起槍，才覺得虎口灼痛，眼睛也火辣辣的，不禁將右手放在嘴邊吹以期一絲涼意。
    撒加捉住通紅的手，拿了藥水塗上，吹上一口氣，清清涼涼。藥水香味給幹燥的空氣添了幾縷清芬，愛意纏綿，艾俄洛斯心情隨風搖擺。
    “你不去公司？”忍不住問，雖然有點破壞氣氛。
    卸去所有偽裝，撒加笑得開懷：“你傻啊！要不是為了騙你，我犯得著天天暴露在那個地方？”
    艾俄洛斯眉毛上挑：“騙我？公司不是你的？”震驚之後是一表無疑的擔心。
    撒加忍不住哈哈大笑：“是擔心沒有公司，你就沒有飯吃了嗎？放心吧，公司是我的，自然有人去管理。什麼都要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艾俄洛斯抱住情人的肩膀，真想將負擔分去一半。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了捏撒加的臉，難以言傳的親昵。
    撒加不甘示弱地貼上去，摟住情人的腰，柔韌但爆發力很強悍，擁有美好的觸感，雙手開始不守規矩地上下遊走，曖昧的情緒慢慢發酵溢香。
    “老大。”一個粗獷的聲音闖了進來，而後目擊這一幕驚得結結巴巴：“老、老、老大……曙、曙光……”
    兩個相擁的人倏然分開了。艾俄洛斯尷尬麵向靶子，四處找槍繼續練習射擊。
    撒加不悅看向屬下：“迪斯，怎麼啦？”
    麵對那刀子一樣兩道目光，人高馬大的迪斯汗出如雨，明白奸得跟鬼似的的搭檔修羅為什麼忽然肚子疼了，自己又被炮灰了！幸虧訓練有素，在老大那氣勢強大的壓迫感之前迪斯依然艱難地抬起頭：“曙光那邊傳話：交易改變了。”
    撒加臉色一沉。
    艾俄洛斯那一槍陡然脫靶了。
    撒加甩開大步向外走，迪斯緊跟在後，小聲地說著變故。
    艾俄洛斯心情亂如麻，扣動扳機，又脫靶了。
    不是說收手嗎？不是說以後和軍火商沒有瓜葛嗎？為什麼卡妙還會冒出來呢？
    雖然撒加解釋在艾俄洛斯出獄前就開始收手，但這不是打牌，一洗就是新的開局，黑暗帝國不是說走就能走得了的。梟這樣的實力龐大的毒販，會找上麻煩的不僅是guo|家、部隊的剿殺，更多的是無孔不入的同行和競爭對手。
    艾俄洛斯放下槍。
    清晨，月亮還未落下，天空已明亮。撒加明白自己太急於求成了。
    撒加與卡妙麵對麵落座，著裝都很隨意，像老朋友一樣，但說出的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我是卡妙。”雙方都沒有意外的表情。
    “我是撒加。”
    “果然是你。合作這麼久，還以為梟真的是沒有感情的呢。”不知是讚許還是奚落。
    “曙光倒是像傳說中那樣冰冷。謝謝你對艾俄洛斯的照顧。”
    “不客氣，應該謝謝他在監獄對我的照顧。”卡妙說得彬彬有禮，本意是緩解僵硬的氣氛。
    “這次生意為什麼屢次出錯？”避開不願提及的話題，撒加單刀直入。
    “我們被盯上了。警局抓的時機很好，正是你受傷和我清理門戶的時候。”
    “怎麼現在才說？”
    “梟的觸覺也這麼遲鈍了嗎？”卡妙一針見血，交易出了大波動，但梟似乎對這些都沒有察覺。
    “你是懷疑我的問題？”撒加冷峻。
    “雙方都有問題。”
    交易本就是雙方的事情，這種大規模的交易，更該謹慎，一有風吹草動就該警醒。
    “為什麼會在這裏時候出問題。”卡妙和撒加同時說出。
    撒加心知肚明，這一次交易是最大量的，也是最後一次。說到做到，隱退絕對不是繳槍不殺，恰恰相反，撒加要以武力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不是一退下就被屬下或對手或國家幹掉。
    卡妙更苦惱，收手前最後兩筆生意，出人意料的數量多、品質精良，又都是老客戶，想拒絕都難。既然打定主意和米羅一起過正常的生活，就必須離開血腥。半年來，卡妙一直在努力，安排屬下、重塑檔案、安置居所，妥妥貼貼的安排，一絲不苟。以他一貫的謹慎機敏，沒有絲毫差錯。隻要這兩筆生意完成，就完成了最後的程序。
    現在看來，這兩筆大生意更像是兩個大陷阱把自己牢牢套住。無論怎麼安排都沒法擺脫警局的監控。沒錯，靠金錢和子彈可以解決，來一場血腥戰鬥就能完成交易。但卡妙要的是沒有任何差錯，確保自己和米羅的離開是毫無痕跡的，絕不能毀在最後這兩筆交易上。
    “我在想，是你惹上的麻煩，還是我？”撒加心裏沒底，最近自己很不太平。而且近年作風太張揚，惹來的事情太多了，並不是每一件都擺平了。
    “在追捕的警cha中，有令弟。”卡妙說得很客氣也很客觀。
    依然是紋絲未動，但那眼中倏然閃現的利光，表明了撒加內心的震驚和忌憚。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人為的操控？為什麼偏偏就遇上加隆了呢？加隆所在的都是重案組，大案要案，他都衝在最危險的第一線。雖然不一定就能碰上，但撒加的任何交易都會小心避開安伊列市，盡量選擇偏遠的地方。可這一次，卡妙和撒加經過周全的安排，選擇了安伊列市對雙方都好。
    “撒加，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你。”卡妙敲了敲桌子，“令弟跟一個危險人物走得很近。”
    “拉達曼提斯？”撒加蹙起眉。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說的危險不是對我們，是對你。”卡妙三分善意，七分生意場上的老練，長期交易夥伴本就是唇齒相依。因為艾俄洛斯的緣故，這讓卡妙心裏的天平也傾向撒加。
    撒加挑眉，等待卡妙細說。
    “聽艾俄洛斯說Gemini集團是你的？”卡妙說得雲淡風輕，“生物醫藥。生產的是藥還是毒？難怪會這麼快崛起，梟可真是不同凡響。”
    撒加麵無表情。
    “你的對手也會走這條路吧？”聲音如冷雨打在玻璃上，字字清脆。
    撒加摘下眼鏡，藍色的眼睛折射出光耀：“看來你調查得很清楚。城戶集團會，不過已經被我掐死了命脈。至於米斯爾，一個將死的醫藥集團，沒什麼威脅。”說到最後一句，忽然心中一咯噔。
    卡妙冷冰冰的臉泛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是嗎？太自信了。梟真的是像傳說那樣，控製著所有的毒品交易？”
    像煙花瞬間燃亮了星空，撒加心中的疑惑紛紛脫落。
    “當然不是，隻不過對手都比我低調。”撒加反問，“曙光你難道掌控著所有軍火交易？謝謝你的信息。”
    “我可什麼也沒說。”
    “我們最好盡快解決這件事，你和米羅警官也能早點比翼雙飛。”
    卡妙像漣漪一樣蕩出了一絲笑：“也祝願艾俄洛斯盡早適應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