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②章·疑似真相
    將拉達曼提斯藏在一個偏僻雜亂的咖啡館，加隆支手在哥哥的床邊發愣，對麵的窗簾紋絲不動。不需要仔細檢查，他也能看出這家偏僻的小醫院並不普通，說不定白色牆壁的掩飾下每一寸都是等級最高的金屬裝甲防備，不會給近程或遠程射擊一絲機會。
    撒加遭到暗殺，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搬到這裏來，完全不顧傷勢緊急。加隆默許了撒加所有的做法，因為，他知道哥哥在隱瞞一些東西。隻是不清楚撒加隱瞞的是什麼，加隆也不想知道，隻要這裏安全就好。每個人都有秘密，加隆希望哥哥的秘密永遠埋下去。
    撒加睜開眼睛，開口就是損了一句：“呦，沒有陪情人啊，你們可是要寸步不離的。”
    聽到這樣揶揄的口氣，加隆斜了一眼涼涼地說：“我陪誰不要緊，某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還真是淒慘，你也能落到這個可憐地步啊？不過十天不見能恢複成這樣也是神速了！”頓了一頓，接下來口氣可不太好，“艾俄上哪裏去了，不是一天都陪著你的嗎？嘖嘖，記得受傷那天他那個悲慘勁，也就比艾歐裏亞死的時候……”
    被瞪了一眼，加隆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沒事就滾回去保護你的情人。”很不客氣的逐客令，一點不像虛弱的病人。
    “也許他壓根不用我保護。”加隆語焉不詳自說自話，“對了撒加，假如一個狙擊手，眼神好到輕輕鬆鬆擊中離心髒一毫米的地方，卻能認錯了一個大活人。你說這可能嗎？”
    “你是覺得我不該錯這一毫米？”沒錯，一毫米，醫生說再一毫米撒加就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你腦子怎麼長的，一個問題還能引起你這樣的回答？我意思是殺手目標是拉達曼提斯才對啊，你和他從長相到衣服相差十萬八千裏，為什麼是你？我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撒加沒有回答，隻是高深莫測地一笑。一陣輕微的鈴聲打斷了兩人的話，加隆回頭什麼也沒見。
    “撒加，跟著你可夠危險的，說不上什麼時候就遇上槍殺，真難為艾俄了。”
    “擔驚受怕？你覺得他會？”撒加臉色發陰，“躺在這裏不能動彈，終於也妨礙不到他招蜂引蝶了。”
    加隆僵硬的表情破裂出平常的調皮，笑了：“兄弟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是個這麼幼稚的人，可憐艾俄一天到晚為你奔波……”
    撒加平了平氣息，很不客氣的反擊：“少來！最好拴緊你那個情人，什麼時候被人一槍崩了都不知道，到時在哥哥麵前哭鼻子都來不及。”
    沒等加隆回話，滿頭大汗的艾俄洛斯推門進來了，手裏拎著很大一份食盒。
    加隆吹著口哨接過來，打開那一大盒紅不紅綠不綠的糊糊，皺眉說：“這都是什麼呀，撒加你天天就吃這個，味道真惡心！”
    艾俄洛斯奪過來：“卡妙說對槍傷很有用的。”
    果不其然，哥哥臉又黑了一分，加隆不由得就起了捉弄之心：“卡妙呀，他可是米羅的情人啊。艾俄你什麼時候和他有一腿的？看不出來啊你花花腸子還挺多的。”
    艾俄洛斯正要給撒加喂食，聽了這話尷尬地僵在半路：“加隆你別胡說啊。”
    加隆故作無知接話：“我和米羅是鐵哥們，米羅親口跟我說的。卡妙本來是你的情人被他搶了，想不到現在你們還藕斷絲連啊，米羅這綠帽子戴得……”說謊話真是一點不打草稿，明明就是以前從撒加口中得知的。
    “加隆！沒事就出去曬太陽！”怒氣衝衝的是病床上的撒加，被艾俄洛斯擋著了也不知臉是紅是白還是黑。
    “好人難當啊！可憐我這一片粉粹的心……”加隆風一樣卷出了門。
    撒加被激得抓狂，氣加隆的話更氣艾俄洛斯的所為，想找個什麼東西扔出去：“咳咳咳，該死的混蛋家夥，一天不見人影，除了氣我就不會幹點別的！”
    “快躺好，生什麼氣，傷口還沒好呢。”艾俄洛斯按住撒加的肩膀，假裝沒有聽到那指桑罵槐的話，一本正經地把食物送到撒加嘴邊，“吃飯吧。”
    “不吃。都出去最好。”撒加按住妒火中燒的心口，額頭的汗涔涔而下。
    艾俄洛斯有點不知所措，真的停下來垂著眼睛：“那我出去了。”
    語氣聽上去那麼冷漠無情，讓撒加海洋一樣湛藍的雙眸迸發出血紅的怒火，你到底是要追加隆去還是找卡妙去，隻放出去那麼一會兒這個人就不再屬於自己了嗎？
    “出去出去出去，你們就都出去好了，留我一個人算了！”
    沒想到艾俄洛斯二話沒說東西一放就出去了，哐當一聲門關上了。撒加頓時就像籠子裏的獅子一樣，渾身的憤怒被喚醒但對手忽然消失了，留下一個怒昏了頭的王者無處發泄。此刻他隻需要一個決鬥，一個狂暴的決鬥讓滿身的怒火完全發泄出去。
    顧不上傷口撕裂的危險，撒加抓起桌子上的電話：“……你聽清了沒……卡妙！咳咳……對！就是那個卡妙！明天早晨讓他消失……不用等到明天，現在，現在就去啊！不要讓我聽到除了他死之外的任何消息!”
    鐺——艾俄洛斯推開門，不可思議地看著在床上幾乎咳出血還要怒吼的情人，更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話。
    被怒火燒幹了理智的撒加忽如一潑冷水澆了個徹裏徹外從頭到腳，艾俄洛斯，在門外什麼都聽到了？
    半晌之後，艾俄洛斯理智緩過來：“撒加，你說什麼？你怎麼……我沒有聽錯吧？你是在買凶殺人嗎？”高大的身體站在那裏，因震驚而顯得冷漠的表情，加上疲憊的奔波，令艾俄洛斯看上去比平日更陰鬱。
    “買凶……就是，我受不了你和他沒完沒了的糾纏。卡妙，舊情人，是吧？我就要讓他消失得一幹二淨！”撒加竟然出奇的坦白，挑釁起衝艾俄洛斯大吼，實際上雇凶殺人的罪名讓他鬆了一口氣。
    寂靜的房子隻能聽見他們倆粗粗的喘息聲，惡狠狠的逼視就像要燃燒整個房子一樣。撒加急切地盼望來一個醫生或護士，該死的加隆就不知道回來嗎？
    如果可以的話艾俄洛斯會毫不客氣地跟撒加幹一架，可看看蒼白的臉和繃帶纏繞的身體，也隻有強烈遏製下那股烈焰。很快艾俄洛斯先妥協了，並湧上了恐懼之心，該死的竟然忘記撒加有病在身，如果繃帶下的血像那天一樣奔湧而出……
    “快停止這個買賣，我和卡妙什麼也沒有。”語氣是非常著意的溫柔，害怕任何不適宜會進一步激怒氣在頭上的情人。
    撒加臉色也緩和下來，順水推舟拿起電話，平靜地解除了命令。
    “撒加，以後再不要這麼幼稚了！”繃不住心裏的惱火，艾俄洛斯忍不住責備，真不敢想象見到卡妙屍體該是多恐怖的事情。
    撒加忽然捂住心口，手抓住了床沿，臉龐扭曲，痛苦的彎下腰。
    艾俄洛斯大踏步上前，緊張地抱住讓自己氣憤到極點卻舍不得離開的人：“撒加你沒事吧。”一手按下電鈴。
    撒加將頭埋在艾俄洛斯的胸膛，舒了一口氣。
    細心檢查撒加的傷口處，並不見什麼異常，滿懷疑惑的醫生放下儀器：“撒加先生，您是忽然感到劇疼的，是嗎？”
    “剛才撒加發火了，動作有點大，是不是觸到了傷口？”艾俄洛斯焦慮地插話，唯恐醫生有半點疏忽。
    “是的，感覺，傷口，應該裂開了吧？”撒加犀利地掃了醫生一眼。
    老於世故的醫生沉默了一下，扶了一下眼鏡才慢條斯理地說：“原來是這樣啊，有一點點，所幸沒有大礙。撒加先生，您以後要注意控製情緒盡量保持平和的心態。艾俄洛斯先生，您是病人的家屬，也要多遷就一下病人，傷口離心髒很近假如稍微不注意的話……”
    艾俄洛斯唯唯諾諾，小雞啄米一樣拚命點頭，想到可能發生的後果，背後一陣發涼，帶著十一分的感激接受了醫生的批評。
    教訓了足足十分鍾，醫生依舊刻板地把那些飲食、活動注意事項囉囉嗦嗦重申了一遍，而後不慌不忙地離開了。
    終於安靜了，撒加很溫順地平躺著。艾俄洛斯俯視剛才還暴戾十足的戀人，在被子底下表情是很受傷的委屈，又是受傷又是發燒折磨了這麼多天，這是病人特有的脆弱，任性無理一點也是應該包容的。
    “對不起！”艾俄洛斯在撒加額頭親吻了一下，滿懷愧疚。
    聽到艾俄洛斯真摯地道歉，病床上的男子抿成薄薄一條線的唇漸漸向上彎曲，渾身徹底放鬆下來。適可而止，撒加很快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