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加隆之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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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第①章·情愫互生
    撒加受傷之後，加隆帶著拉達曼提斯四處躲避各種隨之而來的麻煩，一直沒找到機會探望哥哥。沒錯，這次槍殺看上去更像誤殺，拉達曼提斯才是最需要保護的證人。
    接下來的十多天逃亡般的生活，加隆都和拉達曼提斯在一起，真正寸步不離。
    拉達曼提斯總是比加隆先醒來。有一天睜眼看到雜亂叢生的野草，身旁的加隆睡得很甜，身上的衣服被撕開了幾道口子，臉上有淤青，嘴角上有已幹的血跡，眉毛微微蹙著，嘴角卻是微微笑，側躺著右手枕在臉下，左手手臂上是道道傷痕。雜亂的藍發鋪在草地上，均勻的呼吸，像芳草在朝暉下的舒展安心。
    他們被追到了荒郊野外，加隆所有的傷，都是為了保護拉達曼提斯而受的。
    昨晚，加隆被一群強悍的殺手圍攻卻還要分心要保護自己時，拉達曼提斯幾乎要喊出：“停下停下都快停下，把我交出去吧！”那一群人，無非就是要帶走自己而已。
    這個驕傲的警cha總會自信地說：“你！絕對不能有事！不然我海飛龍的名譽就毀在你手裏了！”自信又張狂、氣勢居高臨下，飛揚跋扈的唇勾勒出的曲線，真是讓人眷戀。拉達曼提斯不由地微笑了，忍不住心跳加速。
    這樣一個活潑率真但力量十足的男子，以保護證人之名為自己出生入死，拉達曼提斯忍不住將手插|進那雜亂的藍發中。手下男子呼吸的忽然停了一下，睫毛也跳了跳，拉達曼提斯倏然將手抽離。
    加隆沒有醒，隻是無意識地用手蹭了蹭眉間，左腿胡亂踢了踢就繼續甜美的夢。
    拉達曼提斯放下心來，這張臉還是那麼誘人，清晨看上去像剛剛綻放的花朵一樣飽滿鮮活，捉弄人時是狡黠的，睡著時卻是這樣安分。再摸一下，他也不會醒來吧？拉達曼提斯猶豫著將手從眉間撫摩到雙頰、下巴、雙唇……
    加隆疑惑地展開眼睛，倒沒有對貼得太近的拉達曼提斯來一記條件反射的踢腿，而是懶洋洋地說：“早啊！你幹什麼呢？”
    “你臉上有草，現在好了。”拉達曼提斯手滑到一邊抓了一把草給加隆示意。
    拙劣的掩飾讓加隆嗤笑，胡亂抹了一把臉不經意地說：“在野外睡就是這麼點不好的，你還好吧？昨天你表現很好嘛，能踢能打，身手看上去也很有底子呢。”嘴角的傷痕讓他忍不住呲牙。
    麵對著一群凶狠的人攻擊加隆，拉達曼提斯的賣力協助攻擊已經不單是為自己了，不知不覺中暴露身手也是正常，在加隆貌似正常的語氣下他驚出一身冷汗。
    “學生時候練過一點，當時身體比較差勁。”說完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剁了，扯個謊也這麼離譜。
    “你？身體差勁？”加隆噗哧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上臂，肌肉在衣服掩蓋下依然非常強健的，“你這個叫差勁？別人活不活了？”
    一邊說一邊拍拍身上的塵土，加隆搭手一看，四周荒蕪，昨天奪路而逃都忘記了該往哪裏去才跑到這裏的。
    對加隆來說跳、跑、攀援、翻滾、縱身上躍都不在話下。問題是眼前這個蓬頭垢麵的拉達曼提斯讓人頭疼，也不知道昨天他是怎麼跟著自己翻過牆、柵欄、岩石以及各種荊棘灌木的。加隆甩了甩頭發，指著下麵十多米的崖：“繞一大圈太遠又很容易暴露，我們從這裏跳下去，你敢嗎？”
    “……你會在下麵接我嗎？”本要脫口而出的“當然敢”硬生生被拗成了這句話。
    加隆微笑：“會！我先下去了。”
    矯健敏捷的身軀背對著拉達曼提斯做了幾個預備舒展運動，起步，像豹子一樣輕輕點了幾下懸崖上的石頭，砰一聲，輕盈著地。專業訓練過，這十幾米小菜一碟而已。
    第一次在沒有殺手沒有威脅的環境中，拉達曼提斯專注地看到加隆流暢而簡單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樣的舒服，頭發飛揚，藍火一樣迷人。
    崖下，加隆舉起了手，張揚而自信：“大膽跳下來，有我呢！保護納稅人是我的義務，我會對得起自己的警徽的。”
    警徽？拉達曼提斯咧嘴笑了。這些天加隆可幹過不少對不起警徽的舉動，還以為加隆根本不把職業放在眼裏呢。風向上，吹送著加隆大聲宣誓一樣鼓勵的話，他深深呼吸，學著加隆的每一個動作，最後跳下。
    “哎呦！”緊緊抱著加隆拉達曼提斯順勢就蹲下了。
    加隆一身冷汗：“怎麼？崴了嗎？”
    “腳，發麻，發疼。”
    “正常，我給你捏一捏。真是神奇，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沒有專業訓練還能到你這個地步，不容易。”
    加隆低垂著頭，聲音也很低，應該是讚揚的話吧。被很舒服地捏著，拉達曼提斯一貫目無表情的臉浮起了笑，該不該告訴加隆，自己經常接受這種專業訓練呢？當然不，既然是被警cha全心保護的證人，就應理所當然地享受這種待遇。
    拉達曼提斯很舒服地閉上了眼睛，沒有留心加隆抬起頭，又質疑又糾結的眼神，一灣深深的疑惑。
    逃亡的生活永遠不知道醒來會在哪裏，但逃亡的夢裏卻還是一樣混亂無緒，陌生旅館裏加隆因夢而隱隱不安。
    海水嘩嘩地一浪接一浪，加隆一手護著沙堡，一手弱弱地擋著水，心焦地四處張望：哥哥上哪裏去了？
    黑黝黝的大海倒映風雲變幻，沙堡前站著一個人。
    加隆手搭在雙眉，仰頭疑惑地看著來人：暗金色的短發很眼熟，這是誰呀？名字就在邊緣，怎麼也想不出。
    來人雙眉皺在一起，低下頭嘲笑說：“加隆，你哥哥不要你了。他和艾俄洛斯走了，你跟我玩吧？”
    加隆氣憤地踢著沙子，衝那人喊道：“我才不要你呢！”該死的，撒加上哪裏去了？
    又氣又急中加隆一蹬腿，醒了。
    醒來後的加隆真是又鬱悶又尷尬。鬱悶的是自己在夢中還是無力的小孩子，那個小小的自己被遺忘的心情。尷尬的是竟然又夢見了拉達曼提斯，還被他損了一句。
    加隆長歎一聲，撒加被槍擊已經過去十來天了。夢見撒加也是太想去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還是大半夜呢，輾轉反側。加隆起來去衛生間，走過拉達曼提斯的床前，光線模糊。想起夢裏還被這個木頭損了一句，加隆停下來，凝視這個熟睡的人，很鬱悶很小聲地說：“誰要你啊，我才不要你！”
    心底卻莫名地升起一種衝動，衝動讓他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看著拉達曼提斯的臉頰：正直、剛毅、棱角分明。忽然想起有三四個晚上，隔壁房子裏傳來激情四溢的聲音。猶如魔鬼附身，加隆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輕輕在他的臉頰上滑了一下。
    拉達曼提斯一下子驚得坐了起來，繃緊全身，呼吸急促。二人在黑暗裏對視。
    加隆從眩暈中回醒過來，非常窘迫地後退幾步，拉開房門出去，慌亂得差點左腳踩了右腳。
    奔出氣氛壓抑的房間，加隆舒了一口氣，簡直想把糊裏糊塗的自己揍一頓：不是瘋了吧，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夜風一吹，加隆冷靜下來，他不能讓需要保護的證人一個人留在房子裏。自己的行為不能代表任何東西，拉達曼提斯這根大木頭可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