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心力交瘁的周文啟拿著手中的報告，怎麼也看不進去，隻覺得那些字好似有了生命般自動的遊移著。泄氣的放下報告，摘掉眼鏡，閉上眼按揉著酸脹不已的太陽穴。
    “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不舒服麼？”坐在對麵的宋月明看著疲憊不堪的周文啟，關心的問。
    “沒什麼…昨晚沒睡好而已。我…”周文啟緊握著自己的手，遲疑著是否應該把和佳怡離婚的事告訴月明。
    “恩？”感覺到文啟的猶豫，宋月明緊盯著他。
    “我還是回去休息下吧。”實在是沒有勇氣告訴他。
    “恩，這樣也好，你的臉色實在太差，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沒法開車的。”直覺告訴宋月明，文啟有事瞞著他，自從二人在研究院認識相交一來，一直無話不談，搭檔7年也沒見過文啟在他麵前這麼踟躕過，文啟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用了，我就在隔壁的值班室睡一會吧。這個案子比較棘手，還是早些定出治療方案比較好，英國那邊還在等我們的答複呢。”
    “這樣也好，你先去睡一會吧，一會午飯了我去叫你。”
    “恩。謝謝。”
    看著周文啟羸弱的背影，宋月明覺得萬分揪心，文啟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宋月明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生怕吵到在隔壁休息的周文啟。
    “你好，”走到走廊上，宋月明才出聲回答對方。
    “月明，我是王默。”電話那邊傳來王默那優雅而帶著調侃語調的聲音。
    “王默？！”宋月明驚喜萬分，“你現在在哪？”
    “嗬嗬，想不到你還記得我呢，這麼久不聯係，我還以為你都忘記我這個人了。”王默的話看似幽怨，實際上卻很開心，原來月明聽見他的聲音是這麼的開心！
    “怎麼會忘記，那時候我才12歲就進了醫學院，大家都欺負我小，隻有你照顧我，後來我去研究所以後也不知道是誰瞞著我偷偷去改攻心理學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說，還怪我近來沒和你聯係。我這不是聽說你最近被邀請去巡回講座，不知道在那個國家麼。”
    “近來？有半年了好不好！”王默準確的記得，“每次說一你就拿我跑去學心理學說事。不過就算我這麼忙，那也沒你們‘啟明星’搭檔搶手啊，最近報紙雜誌天天在登你們成功無事故完成1000起手術，件件都是非頂尖外科專家不敢碰的，恭喜你啊。”
    “‘啟明星’？媒體給我和文啟取的外號？”宋月明很是喜歡這個名字，自己的名字和文啟的連在一起，聽上去很光明，很有希望的樣子。
    “什麼時候出來聊一下吧，很想知道你最近怎麼樣。”王默的聲音突然有些幹澀的感覺。
    “恩，今天晚上我去你診所吧，剛剛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谘詢你呢。”說完，看到走廊上人開始多了起來，到了午飯時間了？月明匆匆的收線，準備去隔壁叫文啟一起午餐。
    輕輕的打開門，宋月明靜靜的走到床邊，看著周文啟靜謐的睡顏。少了黑框眼鏡的阻擋，那纖長微翹的睫毛根根分明，投在眼眶下部的陰影遮不住那深深的卻平添一分柔弱的黑眼圈，蒼白而透明的膚色幾乎看不到毛孔，直挺的鼻梁下，是淡色的唇瓣，那麼柔潤，宋月明伸出手撫向那張熟睡的臉，拇指輕輕按揉著那精致而柔軟的雙唇，很想…很想試試親吻下去是什麼感覺。
    “恩…”躺在床上的人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如同一盆冷水潑在宋月明的身上，他瞬間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非分之想！一定是無意識的胡思亂想，趕忙收斂心神。
    “文啟，醒醒，午餐時間了。”
    “恩…我好困，你先去吧。”文啟朝裏翻了個身，不去理會他。
    “那我幫你帶外賣回來…”想來文啟還沒休息好，還是讓他再睡一會吧。
    聽見月明走出房間帶上門，文啟睜開眼睛，食指撫上自己的唇，其實剛剛自己根本沒睡著，隻是閉著眼睛在想些事情懶得動彈。可是明月這樣對他，他卻沒有任何厭惡的感覺，隻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月明為什麼要這樣？誒…頭更疼了。
    王默的私人診所看上去非常潔淨溫和而舒適。宋月明坐在和軟的沙發上，和王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我隻是這樣看著他，他給我的感覺是那麼的，那麼的…”宋月明泄氣的笑了笑，“其實我也說不清，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王默沉默了一陣：“很好，你在這裏坐了一個多小時，隻是你第一次明確的說出你來這裏的原因。問題是，為什麼是現在你才有這種感覺呢？”看著宋月明有些迷茫的眼神，王默深呼吸了下：“我的意思是，總的來說，你現在生活的還不錯啊，又成功，而且你一直流連花叢，情感生活都未曾有過空窗吧。”
    宋月明略一思索：“最近我和文啟慶祝了我們的第1000個手術。”微微一歎，“我，我找了一個女人去慶祝…”
    “那，你怎麼形容你和這個女人之間的感覺？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待這種感覺的。”
    宋月明沉默著，抬起頭看著王默。
    看著宋月明有些拒絕的眼神，王默稍稍偏離了話鋒，“那你告訴我你會不會一直注視這她的眼睛？”
    關注對方的眼睛麼？宋月明腦海中出現的是這樣一雙帶有晶瑩的淺褐色的光華眼瞳，印象中隻有這雙眼睛的存在，除此之外，自己好似未曾注意過別人的眼睛。
    “夠了，就這樣了！”宋月明突然站起來，打算結束這次的對話，自己都在想些什麼！
    “你必須和我談談你的生活，審視一下你自己的行為，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願意這樣傾聽你。”王默急切的說。
    “文啟一直在這麼做！”宋月明脫口而出。
    “哦？！是麼？”王默有些氣急，你隻想的到那個文啟！“那個你的好搭檔？你怎麼想他？隻是把他當做搭檔？還是你…”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宋月明大聲打斷王默的話，好似害怕王默將要說出的內容。
    “是啊，”王默突然沉靜下來，緩緩的說：“也許你和那些女人的關係都不能長久，是因為你早已經心有所屬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王默覺得異常的絕望，是麼？隻是當他朋友麼？這麼多年你到底是想騙我還是想騙你自己？！
    “你到底想說什麼。”
    “有沒有考慮過，你其實是愛上了你的搭檔。”王默直視著宋月明的眼睛，緩緩的說。
    這是宋月明第一次久久注視著王默的眼睛，那樣深邃的眼眸中印出自己無助惶惑而震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