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喬伊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她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卻並沒有回頭，極力抑製著自己內心的不安，故作淡然地問道：“不知肖總還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的？”
     肖默唯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眼緊緊盯著喬伊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後，卻在距離不過三十公分處停了下來，伸手硬是將她扳了過來麵對著自己，而從最始到最後，他的目光都從未離開過喬伊。
     喬伊被他看得窘迫異常，垂在身旁的雙手握拳，內裏早已沁滿了冷汗。她下意識地讓步想要退後，卻發現身後已經無路可退，隻得重重地歎了口氣，“肖總還是離我遠些的好，這樣會造成大家誤會的。”
     盡管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肖默唯卻仍是一副全不在乎的樣子，不以為然地朝著喬伊挑了挑眉，“如果你不想讓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你說。”喬伊不做任何表態，隻是淡淡地吐出了這麼兩個字。
     “這次的案子會選中裕耀，究竟是你還是喬弘文？”
     喬伊抿了抿唇，思考片刻後答道：“是我。”
     對於她的答案肖默唯似乎一點也不覺詫異，麵無表情地繼續道：“為什麼。”
     “我……”喬伊才吐出一個字，便立刻收聲，不敢再多言半句，她擰起眉尖想了很久，終究還是猶豫著將肖凜的事說了出來，隻是她並未全盤托出，隻是選擇了其中與晟懿或肖默唯有關的部分。
     “那麼你又是從何得知裕耀是我手下公司的？嗯？”肖默唯說著，又將臉朝著喬伊湊近了幾分。
     喬伊嚇得幹脆往左邊跨了一步，然後迅速轉過身去背對著肖默唯，斷斷續續地答道：“我……我不知道裕耀……是肖總的……隻是這麼跟父親提、提了一下而已……”
     肖默唯看著她的背影，禁不住愣了一下，曾經的劉璃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在極度窘迫或是想要隱瞞什麼時。想到這裏，肖默唯用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這一切不過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劉璃所感到的錯覺罷了……眼前的這個人，不應該是自己不屑一顧的喬伊嗎！
     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過是太過勞累而產生的幻覺，肖默唯歎了口氣，轉身走回了辦公桌後，在那張黑色的辦公椅上坐下，閉上雙眼後再次睜開時，已經不見了片刻之前的猶豫與柔和，而是被一片清冷所充斥，就連出口的話語也變得沒有溫度，“可以了，你先去吧。”
     喬伊聞言怔住了，卻在低頭看到自己雙手的瞬間有了一種了然的感覺，現在的她，是喬伊，而不是劉璃啊。於是，喬伊也不回頭去多看肖默唯一眼，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推門離開了。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瞬間，喬伊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正在人生的河流中逆水行舟，不但不進則退，還隨時有著被卷入各種暗潮且為之吞沒的危險。
     肖默唯眼看著喬伊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心裏早已不如之前那樣平靜，就好像是丟進了石子的湖水，掀起了陣陣漣漪，良久也不得平靜。合上文件夾，肖默唯再也無法繼續壓抑心中翻滾的浪濤，快步往門外走去。
     才跨出晟懿辦公大樓的門口，肖默唯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好像在片刻間全部被隔絕到了另一個空間，而自己則是一個旁觀者，那些匆匆來去的人流，迅速往過的車流都與自己無關。
     肖默唯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很久也沒有動過。不少從辦公樓門口路過的人們已經開始對著他指指點點，而他卻好像完全沒有了聽覺，完全沒有了視覺一般，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少時間，肖默唯隻覺得自己的腦海中突然白光一閃，緊接著往日與劉璃相處的一幕幕就好像幻燈片一樣不停地閃過，並沒有讓自己持續這種混沌狀態太久，肖默唯跨出幾步攔下了恰巧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而去。
     就在這一刻，他的心底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
     早已經熟悉了IPU病房路線，肖默唯下了出租車後幾乎是直奔劉璃所在的病房，那張麵容慘白如常，沒有一點變化，甚至一度讓肖默唯覺得隻要拿下了那隻小小的呼吸機，她就隨時會就這樣永遠地沉睡下去。
     失神地依靠在厚重的格擋玻璃前，明明肖默唯的眼中此時隻剩下了劉璃的身影，腦海中卻還是不時地會浮現起喬伊的一舉一動，也許他和她的接觸並不算太多，可那些小習慣，那些不惹人注意的小動作，究竟要怎樣解釋才好？
     “小璃，不要再那麼貪睡了好不好？起來告訴我，這一切都隻不過是我多心而已，好不好？”此時的肖默唯已經不再是那個叱吒商場的晟懿總裁，而隻是一個最普通的、守護著自己心愛女孩的男人罷了。
     隻可惜，躺在玻璃另一邊病床上的女孩卻是再也不會睜開雙眼，再也不會回應他隻言片語。
     凝視著劉璃的睡顏，肖默唯緩緩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那層厚重玻璃的瞬間停在了半空之中，突然就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肖默唯的右手迅速握拳而後再次垂下，深深地望了病床上的人兒一眼後，快步想著IPU外麵走去。
     他怎麼忘記了，他怎麼可以忘記，曾經的劉璃最不樂意見到的就是他這副模樣，每當看到自己皺著眉頭，劉璃總會伸手去將它撫平，然後笑著打趣，如果是能解決的就選擇最直接的辦法；如果是不能解決的，又何必去為它傷神呢？
     即便隻是回憶過去，竟也能讓肖默唯勾起了唇角，眼底泛起的溫柔竟是如海如潮，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淪其中。
     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