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蓬山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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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這一生都無法得到你,甚至無法見到你。在香港的見麵不叫見麵,隔那麼遠,就是近距離,也不過幾秒鍾。我還深知我配不上你,如果讓你跟我在一起,真是太委屈了你。所以,我從來沒有和你結為眷屬、相親相愛過一生的想法。
可是我盼望有你的孩子,把他一點一點養大,看著他,就象看到你。得不到你,見不到你,終生不得和你在一起,就渴望你的孩子,作為你的代替品。可是,這個想法是非常荒謬可笑的,得不到你,見不到你,哪來的孩子?何況我根本沒有養育孩子的能力,我不能讓你的孩子跟著我過下層社會貧苦困頓的日子,還要被這個俗世打擊。
不過那次去看你,的確增長了我的見識和能力。我理解了過去在書上不能理解的知識,比如說“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還有“不見又思量,見了還依舊,為問頻相見,何以長相守。天不老,人未偶,分付庭前柳”。還有“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沒想到我們的相逢,是在我們的中年時代,我多想我們在我們的青春年代相見,彼此看看彼此的青蔥年華。但是時光這樣的殘酷,青春鳥飛走了。也許中年相逢也不錯,本來我料想的是我們一輩子都不見麵,或者見麵時我年過花甲,已經白發蒼蒼,滿臉皺紋。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我想起我幾年前做的詩,用在現在也很貼切。隻不過那時渴望在視頻轉播和網絡上看到你,而現在渴望在現實中看到你。
費盡心思事難成,萬般期待終成空。
暗恨福薄緣分淺,不見伍郎思無窮。
長夜不眠為怨情,冷雨紛紛敲窗欞。
梧桐西風添寂寞,欲盼相逢待來生。
你會去橫店嗎?你可以看到冬天的江南。雖然不能看到三秋桂子,十裏荷花,但冬天的江南另有一番景致。以前,我曾期待過和你攜手走過杭州西湖上的長橋、短橋、斷橋(長橋不長,短橋不短,斷橋不斷),走過蘇堤、白堤,去看三潭印月、花港觀魚,蘇堤春曉。然後再去揚州看看二十四橋明月夜,廿四橋邊廿四風,桃花返渡片片紅。
杏花春雨的江南,雨裏也有梨花芳草的清香,夏季雨中的西湖,翠綠的荷葉、粉白的蓮花更顯清新美麗。若能和你泛舟西湖,畫船聽雨眠,該是多麼的甜美浪漫。切切的相思,苦苦的等候,綿綿的愛戀,都融化這良辰美景裏。
在我苦悶的日子裏,是你給了我安慰。雖然這種安慰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但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煩惱該如何排解。你給了我快樂,給了我力量,我卻沒有能力報答你。每當生活艱難不好過時,我就對自己說,晚上我會在伍哥哥懷裏得到溫暖,我心裏就好過了,不過晚上睡覺時我就抱住個枕頭,就當是你。這就是我減壓的方式。
有篇文章說,沒有離不開的人,離開任何人,你都一樣可以活下來,不能依賴著任何一個人。可是我,離開你就覺得日子過不下去。每當遇到淒風苦雨、風刀霜劍嚴相逼時,我就在幻想裏靠近你的懷抱。現實是不美好的,而夢想是美好的,雖然不可實現,但給了人快樂。
我溫柔的相思,隻能漂泊在你的窗外,夜色迷離,離魂暗逐郎行遠。可惜,不能靜觀你空前的燈光是否熄滅,不能看到皎潔的月光流入你的窗子,照見你寧靜如水的睡態。我隻可能在風中流連,不會徘徊在你夢的邊緣。因為,我們距離遙遠。
想起那晚,你走到我麵前,我快樂又羞澀,我欣喜又慌張。幾秒鍾後,你就離開了,你隻是為了工作,並不是留意我。我雖然自作多情,心裏卻很明白。但為什麼你對我時而親切,時而疏離?
每到黃昏,我惆悵的相思,從幽深的心房默默升起。我無望的相思悵然跌落在月色星光之外。見不到你,見不到你,曉風微吟,竹葉輕語,惆悵此情難寄。我無望地期待著你的到來,可你不願君臨我的世界。
想你,如置身在濃鬱的芬芳裏,耳畔還有你唱的《癡情恨》,你的身影卻模糊在我的視線裏,風中的寄語就是我愛你,可是,見不到你,見不到你。你永遠那麼遙遠,那麼神秘。我對你,是天長地久的眷戀,但可惜,憂傷的詩情隻能撒在你的背後,你永遠無法看到。
但丁眼裏的貝亞德是完美的,你在我眼裏的美,遠遠超越了貝亞德。你令我心旌搖曳,神思飛蕩。可惜,我不能對你噓寒問暖,千叮萬矚,我們之間沒有溫情脈脈的絮語,沒有熱烈的擁抱,沒有山盟海誓,沒有相親相契,沒有茫茫人海裏兩顆靈魂的相觸。就連我對你的單相思,也會化為過眼雲煙。
連信都不寄出來,青鳥不留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人生無奈,求不得,愛別離。
伍哥,伍郎,衛國,我想你,我念你,我就是見不到你。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團圓我是不配說的,我是你的什麼人?陌生人,何談團圓?我隻是單相思而已。有時我很恨自己,我恨自己資質這樣差,配不上你。我恨我無能無力,不能幫助你做任何事。我恨我自私,我在潛意識裏,根本不希望你娶妻生子,我要你保持單身,等我到你身邊。我嫉妒過和你戀愛過的每一個女人。可是,現在,我心裏內疚,我甚止覺得,如今你無妻無子,一個人過日子,是不是我那自私的願望造成的?但我現在不希望你孤獨終老,我希望你天天幸福,我希望你妻子賢良淑惠,兒子聰明孝順,永遠陪你在身邊。我希望你一生都不寂寞。
可是,如今你卻是無妻無子,在中國人的觀念裏,就是晚景淒涼。中國人的幸福觀裏,人要擁有妻財子祿才叫幸福。在中國人的幸福觀裏,你不幸福,一生淒涼。但幸福是因人而異的,自己覺得幸福才叫幸福。也許你覺得你的單身生活也是很幸福。但是,我心裏總有遺憾,我覺得是我的自私意願耽誤了你。如果你這一生,身邊有個賢妻照顧多好。如果你有一個長得象你的兒子多好。
曾經心急如焚地盼望你,卻不能在這萬丈紅塵裏,和你糾纏到老。看你是如此的可愛,就連你生氣時額頭爆起的青筋都覺得可愛。但是,我和你,不過是單相思,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傳奇,不能如魚得水,恩愛纏綿,雨膩雲香,氤氳調暢。沒能對你噓寒問暖,不能和你互相凝視,不能直探你的心靈,沒有溫情脈脈的絮語、熱烈的擁抱,海誓山盟、千叮萬囑,我跟你之間,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過眼煙雲。
每次有見到你的機會,我都抓不住。近情,情才會怯。但我愛你,我的內心裏,愛的漣漪擴展為優美的旋律,瀲瀲灩灩,波光粼粼。愛你,猶如微風親吻浪花,波浪擁抱大海,如同夢之漩渦,夜鶯啼鳴,夜色裏波心一點光,讓我心笙搖曳,神思飛蕩。
但你我無緣。無緣,一切都是無緣。我是等不到你的。愛別離,求不得。將紅塵看破,鶯啼陌上人歸去,花外疏鍾送夕陽。
愛就如麻疹,刻骨銘心地愛過一次就免疫了,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我今生隻愛你一個,若和你說再見,也不會再愛上別人。斷情絕愛,慧劍斬斷情絲。從此後,埋頭讀書,爭取做一個老學究。
這些年,見不到你的日子,我一直用讀書消遣時光。三更有夢書當枕,數卷殘書,半窗寒燭,冷落荒齋裏,歲月不知不覺地溜走,換了青春的容顏。讀書不覺已春深,一寸光陰一寸金。可是,讀書不能滿足我,我需要你,但我一輩子都得不到你,連遠遠地看你一眼都得不到。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淩波目,今做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我想起一位薄命女子的詞:
斷雁零鴻凝望久,待得來時,消息仍如舊。常日閑愁濃似酒,吟魂悄共梅花瘦。心事正如堤上柳,剪盡還生,新恨年年有。獨倚危欄風滿袖,朦朧淡月黃昏後。
——丁寧《鵲踏枝》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生年不足百,常懷千歲憂。《莊子•大宗師》裏說“夫大塊載我以行,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息我以死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隻是蓬山路遠,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呢?我想起一個故事:
某日,北宋翰林學士宋祁途經繁台街時,有宮車數輛疾馳而來,因來不及回避,肅立一旁。車過時,忽見車中一宮女啟簾說:“小宋也。”宋祁驚訝不已。回寓所後作《鷓鴣天》雲:“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如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此詞傳入內廷,仁宗讀後,查問車中是何宮人曾呼“小宋”。一宮婦稟雲:“頃因內宴,見宣翰林學士,左右內臣皆曰‘小宋’。時在車中偶見之,呼一聲爾。”於是,仁宗召見宋祁,宋祁惶悚不安。仁宗笑曰:“蓬山不遠。”遂將此宮女賜之。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我和你更隔蓬山幾萬重。我沒有福氣遇到宋仁宗告訴我:“蓬山不遠。”
我現在的願望很簡單,隻想白天仔仔細細地看看你,半小時就夠。我不求和你相戀相愛,白頭到老,也不求得到你的孩子,我的理智早就告訴我,我沒有這種福氣。我隻求能白天仔仔細細地看看你就夠了。這種事,很多人都得到過。我想,他們是比我有福氣的人,所以他們才能看到你。
你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但是我們沒有緣份,就算我千裏迢迢地來到你所在的城市,也找不到你,那時,或許我們還在一條街上,就是遇不到。走你走過的路,看你看過的風景,或者也是愛你的一種方式。
白天,你是我的陽光,夜晚,你是我的月光,沒有月亮的晚上,你是我的星光。沒有星光的晚上,你是我的燈光燭光。你的影子劃過天際,漫天的星光沒有你更璀璨。
愛又如何?蓬山路遠,我們今生不可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