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第十九章 伴君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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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幾日,林的傷勢大為好轉,為了不耽擱時間,雪遲幾人正準備原路返回,前去尋找當日被雪遲埋起的梅花烙印。
這日,雪遲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把從辰老那借來的幾本書嚴嚴實實的藏在包袱裏頭後,辰老忽然大步走了進來,歲月刻痕的眉宇間擒著幾許憂慮,見到雪遲後問:“安岩呢?”
雪遲見辰老臉色不是好看,正欲回答,安岩從牡丹描邊的一處屏風後探出頭來,“辰老,何事?”
辰老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個似像信封一般的書信,遞了過去,安岩將雪遲的算命招牌挎在了手臂之上,這才漫不經心的將書信接過,“瞧辰老神秘的,不會是……”聲音嘎然停止,安岩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漸漸的,由白轉青,到最後死死的拽著手裏的那封書信,臉色陰沉的嚇人。
“此事當真?”他問,以往嬉皮笑臉的神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的死氣,劍眉星目逐漸深紅。
辰老道:“千真萬確。”
雪遲在一邊搞不清楚狀況,莫名的問:“你們怎麼了?在打什麼啞迷?”
“沒事。”安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額間因情緒跳動的青筋緩和了下來,他似乎在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一會兒之後才對雪遲道,“我們走吧。”
望著舉步跨出大門的安岩,辰老一聲歎息,突然道:“當作不知情麼?”
安岩腳步一頓,有些慘然的回頭苦笑,“辰老覺得,就算我知情又如何?”他反問。辰老被這一句話哽在喉間,久久之後隻能長歎的點頭。
雪遲莫名其妙的看著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兩人,蹙眉深思,待出了門,見到越陵溪與林已經各自上了馬匹之上等候,連忙喚了一句:“大哥。”至於那‘二哥’自動被她忽略腦後。
林一笑,“收拾好了嗎?”
“恩。”雪遲上了馬,忽見街道兩邊的住戶紛紛掛起了白綾帳,風一吹過,帶起層層揚帆,若明若暗,她疑惑的問了一句,“這裏有人逝世麼?”想來這過世的人是哪位德高望眾的人吧,不然又怎會挨家挨戶的掛起白陵帳,為其默哀。
“不。”林解釋道,“據說是天朝七皇子昨晚突然暴病,皇上痛失皇子,昨夜就吩咐各大洲省,各大府縣,這三日之內不得辦喜,不得同壽,不得見紅,全國上下為七皇子送行,舉國同哀吧,湘池離皇城較近,消息今日淩晨就到了,所以現在大家都是閉門故戶。”
“原來如此。”雪遲點頭,這皇子之死可不是小事,難怪會如此慎重。
“說來也奇怪,這七皇子是湘妃娘娘所生,極受皇上寵愛,從未傳出身染重病的風言,怎得就突然暴病,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林輕道,聲音並不大,但也句句所言他人之心。
雪遲彎起了細眉淺笑,“大哥這話在這裏說便好了,若是讓外人聽見了,怕是又惹不了一番麻煩,好了,我們走吧。”王候將相,帝王之家,越是深受皇恩,越是危險重重,想來這七皇子,死的怕也是很冤吧。湘妃娘娘是皇帝最喜愛的妃子,對七皇子寵愛有加也不定然,隻是世事無常,深宮大院之中,又豈是自己說了便算而已這麼簡單?
“這話自然是不敢和外人道起,隻是這裏又沒外人,哈哈。”林又怎會不明白,這話他也隻是在他們麵前說說而已,當下一甩馬鞭,瀟灑的絕塵而起,“走吧。”
越陵溪黑眼沉沉,深冷無垠的眸光背後奇異的望了麵無表情的安岩一眼,深沉的眸心帶起一道淡淡的疑惑,幾乎微不可聞,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抿緊了薄唇,快馬飛馳而去。
高山竣穀,激流水聲,河水裂開枯穀奔騰而過,穿過萬山從林,初夏的翠綠覆蓋蒼山,漫穀的脆意抵然不過一絲暖陽。
雪遲雙手握木,不住的挑往腳邊的細土,翻新的一層土沃左右折騰,青草之上蒙上幾粒,終究不免失意的頹然歎氣,“不可能的呀。”雪遲悠悠碎念,“當日,我分明將那梅花烙印埋於這細土之中,有此牌木為證,又怎麼會不見呢。”
“四弟再仔細想想,會不會是不小心落於別處了?”林微笑言道,暖暖的微笑如這夏日的暖陽一般,自帶柔意。
“怎麼可能?”雪遲氣悶的將手中輕挑的伐木丟下,手指一邊的牌木,“我立了了此牌木,就是為了不想讓人將此物奪去,又怎麼會不小心將它落於別處。”
越陵溪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牌木之上幾個或深或淺的大字極為刺眼,“采花梅之靈位”,似在昭告天下,采花大盜就立於此牌木之下,她到底是想將梅花烙印藏起來?還是想將梅花烙印送給天下人,能者居之?
“咳咳。”林輕咳兩聲,湛然之意緩緩笑開,“初來此,也不見此地有翻過二次,我再往深處挖挖吧,或許你當初埋得深了。”他揀起一邊的伐木,認真的又仔細挑起土沃來。
雪遲撐著頭,盯著林的動作也沒阻止,忽然轉頭朝一側喊道:“石頭,你有沒有回來拿過?”
自那日辰老不知道給了什麼東西給安岩看過之後,他便整日心事重重,心緒不寧,一個晃神又會獨自一人躇在角落想著什麼,幾日下來,總是如此,此時安岩恍惚間見到雪遲朝自己看來,忙收斂心神,問:“什麼?”
“梅花烙印。”雪遲自知他有心事,沒計較又再說了一遍,“你有沒有回來取過這梅花烙印?”
安岩皺眉,“我整天與你一起,要回來也是與你一同回來,又怎會獨自來取,你腦子糊塗了?”
“你才腦子糊塗,這些天發什麼呆呢。”雪遲嘀咕,這話落在了安岩耳中又是一翻沉默。
雪遲無奈,眼見林已經將她當初挖的洞又深入了好幾寸許,忙道:“大哥別挖了,這梅花烙印怕是不見了。”
“不見了?”林回身望了越陵溪一眼,見自家主子抿唇不語不好妄下定論。
“嗯。”雪遲四處打量片刻,她當日把這梅花烙印埋在這遙無人煙的地方,就是為了怕別人發現這東西,今日再回來時,也沒見這地方還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這地似乎也是她那日留下的印記,那麼這梅花烙印又怎麼會不見呢?
“這附近可有村落?”越陵溪忽然開口,聲音清冷為這夏日午後增添了一道清涼之意。
雪遲道:“有,離這穀內有座富園村,你是覺得會有村民不小心將這東西給揀走?”
越陵溪點頭,墨色的眸子一如瀚海波瀾不驚,“此處臨近遙河,又為下流,或許被地下暗流卷走也是情有可原。”
望了一眼十步之外的河流,泥潭沼澤之地,耳邊縈繞的是那潺潺水流之聲,雪遲心中升起一抹內疚,“確實是我疏忽了。”
林安慰道:“四弟稍安,不妨先去村子裏頭問問,沒準真是被村民拾去也是不定的。”
“嗯。”雪遲點頭,拂去心中的那一抹歉疚,隻能如此了。
富園村遠離城內,又錯於山穀之後,幾翻折騰下來,他們才找到了村落之處,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村子不大,大概就這麼百來人,一眼望去就能將這個村子看得透徹。
富園村內就這麼多人,平日裏交上交下,甚是熟墊,突然之間來了幾個麵相生分,卻看起來又氣宇軒昂的幾位陌生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將幾人打量。
安岩心事重重自然是沒將他們的目光放在心上,越陵溪則一副處變不驚的漠然樣,全然把自己當成局外人,這詢問的事宜便落到了雪遲和林的頭上,兩人極有默契的一人一邊,尋人問起,前後一共問了不下十來人,都是搖頭所言未曾見過,雪遲不免有些失望,人際罕見之處,既無人將其挖走,又沒被地下暗流所帶,那梅花烙印到底去了哪裏?
“你很急著要找回那東西嗎?”雪遲問越陵溪。
越陵溪微微額首,聲若沉沉,“無關急或不急,是非常重要之物。”
一個采花大盜手裏搶過來的東西,有那麼重要嗎?雪遲心中疑慮,卻也沒再多問,蹙著眉頭獨自盤算著辦法。
“林。”越陵溪忽然抬眼叫了一句。
“在。”林習慣性的應聲,靜待所命。
越陵溪道:“去打聽這幾日有誰曾到過那座山穀,再逐一問話。”
“我也和大哥一起去吧。”雪遲出聲,“兩人一起比較快。”說罷她招呼林,一前一後離開了原地。
約末半個時辰之後,兩人再次返回,臉上皆是失望之色,林歎氣,“梅花烙印可能真的丟了吧。”
越陵溪莫不作聲,眸心之中深寂暗沉,片刻之後道:“回去。”說罷率先轉身離去。
雪遲看不明白他的淡漠神色,更不懂他深沉眼神,努了努嘴,望著林,用口型問道:“到底還找不找?”
林聳聳肩,攤手一笑,“不知道。”再瞥了一眼完全陷入自個心緒中的安岩,雪遲暗歎一聲,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