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腳下發生了兵變，京城便也人心惶惶。
    趙清明在晉王府裏踱來踱去，心裏好是焦急。晉王的打算，她雖然不完全知道，但並不代表一點都不知道。一個月前晉王府就已經戒備森嚴，當然還包括了駙馬府和華陽宮，她們之中誰都不會有生命危險，至少她認為是，除了清曲。隻派了一名侍衛，雖然是功夫最好的人，但是，隻有一個人，還是放心不下。
    “你，去告訴陳茂，即刻帶清曲出宮！”不能等了，一刻都不能等了！
    但是沒有人付之於行動。
    “娘娘，你要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小菊在一旁小心提醒著。
    就是越到了這個時候，才越叫人擔心。要是宮裏麵察覺出了什麼，她的妹妹怎麼辦，她又該怎麼辦？
    “你要我忍，我怎麼忍！我就剩下清曲了，我不要再失去她，我不要……”清明有點抓狂，為何晉王能這樣平靜，她都已經和晉王說了很多次，她要保住她的妹妹，這是唯一的條件。
    一位侍衛終於忍不住了，平日裏是晉王的親信，對晉王的事情，還是稍微有點了解的。“娘娘請放心，王爺不會看著趙小姐被害的，你要相信王爺，相信陳茂！”
    王爺……清明開始有點恍惚，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究竟在想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別人心中最好的丈夫，自己卻是一點都不了解……
    “如果清曲死了，我也不活了……”清明喃喃自語。
    福建虎頭軍一路所向披靡，以最精銳的戰術和武器，一下子打到了京城外四十裏，無論是哪個城池平日囂張的守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羊城外叫囂，喚來無數百姓義軍加盟。漢天子劉玢昏庸無能，北不能抵禦外欽，在國不能自理朝政，皇後一黨挾天子而令諸侯，今虎頭軍奉先皇遺囑，殺皇後，立天子之威。
    “殺皇後，立天子之威。這分明就是荒唐的說法。”國舅在朝堂上掙紮著，“今皇後身懷龍孕，虎頭軍逆反賊心是要借殺皇後之名，謀害皇族子孫，此番借口，分明就是借機謀朝串位！此類反臣，不殺，留著何用？”
    “哼！”南守衛將軍冷哼了一聲，“你說的這麼好聽，那你出去守城啊，為何不用你的行動，鑒證你對大漢的忠心？”
    “荒唐！你們武將不去守衛江山，反讓我們士大夫禦敵，那你們不是無用之才？”宰相權利支持這國舅。
    一窩的老鼠一窩的心，這邊咬一口，那邊也不放過。一來二去，整個朝堂都成了菜市一樣鬧哄哄。
    皇上在上麵無聊地看著他們吵鬧，有點無奈，卻沒有煩惱。
    罷了，江山若是沒有了，是不是清曲從此以後對自己的怨恨就沒有了。想到這裏皇上有點開心，若這的是這樣，還不如放棄江山，從此以後過著平凡人家的生活。耕田種地、織布養蠶，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下邊爭吵久了，老頭們也開始累了，慢慢把眼光放回到心不在焉的皇上的臉上。
    “……陛下認為如何？”
    什麼如何？皇上愣了一下。他們方才吵吵鬧鬧那些，他一個字都沒聽下去，哪來的什麼樣……
    皇後猶豫再三，一碗湯藥已經擺在了眼前。
    吃，則有可能死去；不吃，則肯定要被人弄死。
    若是肚子裏的是個男孩，隻要是個男孩。一半的成率，為何不賭？
    拿起湯碗，咬咬牙，狠心喝了下去。隻要是個男孩，隻要是個皇子，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皇後忍著眼淚。她的人生，何不悲劇？隻要有皇子，隻要有江山，她什麼都不要了，真的什麼都不要了……
    京城東門緊閉，十萬大軍守禦，虎頭軍駐守四十裏，緊盯關閉的城門。領軍的總督笑了一笑。
    隻要拖住了視角，那就是功成之時！
    東門是緊閉，北門卻大開。
    京城三十萬禁軍教頭，長公主駙馬正高騎駿馬，迎接威風凜凜的晉王歸京，還有他身後的四十萬大軍，都擺在了城門地下，一一羅列，隻有一萬精兵隨他進程。
    “駙馬辛苦了！”晉王感動地說道。
    在京城掩飾的，遠遠比他千裏之外領兵回來的要累。
    “王爺您才辛苦。”駙馬會心一笑。“眼下您的回京快傳進宮了，隻要虎頭軍展開行動，轉移注意力，我們就開始!”
    “恩！”晉王轉頭對身後的將士命令道：“放信號！”
    砰！一聲響，一枚信號衝上雲霄，福建總督舉頭看著信號，晉王府裏趙清明抬頭看著煙火……
    “進攻！”福建總督，虎頭軍將軍大手一揮，鑼鼓響起，十萬人馬奮勇向前，直衝京城東門。
    “報……”一聲刺耳的報告聲衝進朝堂。“報！啟奏皇上，虎頭軍已從東門展開攻勢，禁軍正在抵禦。”
    這一聲軍情，讓所有人的心都開始提了起來。十萬人馬是少，但是虎頭軍還沒有輸過，以少勝多一直是他們的優點。
    “報……”又一個報告聲，難道城門就這樣破了麼？“啟奏陛下，晉王領四十萬人馬，依然回到北門城下，正等陛下宣召。”
    這是喜報，所有人開始眉開眼笑。
    “快召！”皇上一聲令下，所有北門大開，三重宮門為晉王打開。
    看到此番情景，晉王和駙馬不能再高興了。
    “駙馬，我領兵殺入其中，你負責調遣禁軍，將皇後一黨的人馬圍死在他們自己的地盤裏。”晉王隻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迫不及待地拔出寶劍，衝向皇宮。
    駙馬笑了笑，望著一地塵囂，淡淡說道：“你究竟是為了江山，還是為了美人，才這樣焦急？”
    清明也開始坐不住了。東門虎頭軍，北邊晉王應該已經殺到宮門了，那自己為什麼還要在這裏坐著等消息。
    快步走到大廳，清明叫來守禦晉王府的一千人馬。
    “王爺舉大事，我們自然不能在王府裏幹享成果。今晉王府上下共有一千精兵，多是武功得力的將士，我們從宣武門衝進去，緊跟晉王其後，直到後宮，不讓皇後一黨的任何一人逃離！”清明清朗的聲音響徹整個晉王府。
    “是！”眾人異口同聲，匆匆整裝待發。
    是的，她要進宮，不僅是為了報五年來皇後對自己的刻薄與尖酸，更是為了找到清曲，好讓她順利地在這一次的動亂中之下活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東門一個消息都沒有傳進來，坐在朝堂上的眾人也開始焦急了，龍椅上的天子更是提心吊膽。
    難道東門真的被殺的片甲不留，連一個傳信的侍衛都沒有剩下？
    再說半個時辰之前晉王就已經進了京城北門，就算要去卸甲換衣裳，也該到了這裏了，為何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連晉王都遇害了？
    “快，去兩個打聽打聽，東門戰況如何，再去兩個迎接晉王，皇弟怎麼這麼久都還沒進來！”
    所有的希望都在晉王的四十萬大軍。以晉王親領的兵馬，征伐虎頭軍是沒有問題，但是晉王在哪裏，那四十萬人馬又在哪裏？
    最好的消息就是晉王已經帶著人馬去東門抵禦了，但這隻能是設想。
    一個太監連爬帶滾滾進了朝堂，神色慌亂。
    “陛下……”那太監帶著哭號的聲音說道。
    “陛下……北……宣武門被晉王帶著人，殺進來了！”
    “啊！”整個朝堂開始混亂。
    “晉王原來要造反啊！”
    “晉王和虎頭軍是一夥的……”
    “晉王個逆子！”
    “……”
    晉王也謀反了……皇上頭腦裏麵嗡嗡作響，那是他最親的皇弟，也背叛了自己……
    皇上沒有再多想什麼了，既然晉王要逆反，既然他要當這個皇上，那就給他好了！皇上轉身就向裏麵跑去，他還有最幸福的事情等著自己，這比江山重要。
    皇上跑了，大臣自然更加緊張，三三兩兩撞到了一塊，正想辦法找條路子跑出去。
    過了正殿向西，就是甘泉宮了。皇上正要朝那邊跑去，一個宮女直接撞了上來。
    “陛下……”那宮女拉住皇上。“皇後要生了，陛下請到棲鳳宮……”
    皇後終於還是吃了催生粉，也終於不是時候地要生了。
    皇後？皇上推開的宮女，說著：“你且先回去，朕去去就來……”
    那宮女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趕回了棲鳳宮。皇上腳步猶豫再三，一邊是他即將出生的孩子，一邊是他今生最愛的女人。虎毒都不會食子，可是他放心不下清曲……將要犧牲一個的話，他還是選擇了清曲。
    孩子……對不住了，父皇沒有好好對你過，如果有來生，我會加倍對你好，隻要你原諒今生的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