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涼月  19.捉奸成雙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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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一刻,景宮眉拿著本藍色線裝書歪在美人榻上看書,榻旁靠牆的梨花木高腳燈台上,薄紗燈映出朦朧燭火。將那月白色的純紗帷幔在牆上映出水漾的影子。
    紫俏撚了五色絲線拿了針頭在那一絹淡紫色的絲帕上繡花,密密麻麻的針腳齊整,繡工出色,她抬眸瞥一眼榻上的美人,又低下頭在燈火下細細穿針,麵上無甚表情。
    景宮眉顯得百無聊賴,她自從到了宇府,整日裏不過是繡花看書,或者上街隨意逛逛,日子雖無大波,過的卻也有些鬱悶。她看著那書上魏楷寫成的方正小字,忽的想到了白日裏宇慶寧突如其來親她的舉動,不知怎的,她覺得麵上似是火辣辣的,那書裏的字竟一個也看不進去。
    她換了個姿勢,任由那一頭青絲鋪泄下,還帶著幾許沐浴後微涼的清香。
    正躁動時,門外有丫鬟細細的喊聲。一聲比一聲響,似乎還有些急切。
    景宮眉看了紫俏一眼,紫俏將那絲帕擱在桌上,將繡花針紮進了線包,然後開了房間的門走到了外邊。腳步聲細細碎碎。
    景宮眉擱下書靜靜聽外頭的動靜。
    紫俏挑了些不冷不熱的話罵了幾句,外邊丫鬟急急講著什麼,隱隱帶著哭腔。
    景宮眉有些疑惑,暗自皺了皺眉。
    不一會,紫俏複又進房,她走到了美人榻邊,低聲道,“小姐,是秦府來人,說是姑爺喝醉了,吵著讓小姐去陪,還在秦府裏頭鬧騰呢。”
    景宮眉眼睛亮亮的,她看著紫俏難得淡笑的臉道,“紫俏,你怎麼想的?”
    紫俏笑,“小姐,奴婢可不敢說,若猜錯了,豈不是討打。”
    景宮眉嘟嘴,“哼,素日讓你說點什麼都金貴得和銀子一樣,每次都打劫我荷包。”
    紫俏挑挑眉,“小姐不是個小氣的人。不然奴婢早被逐了上百次了。”
    “三兩。”景宮眉也挑眉。
    “五兩。”
    “三兩五錢。我上次落水你沒積極救援。”
    紫俏揚揚頭,“小姐吉人天相呀。四兩,不能再少了。”
    景宮眉凝眉,似是苦大仇深般點了點頭,“成交,記我賬上,來年再付。”
    紫俏有些喪氣,“小姐你就是個鐵公雞。”
    景宮眉似笑非笑,“小姐我先替你存嫁妝唄。來,說說。”
    紫俏神色恢複正常,低聲道,“小姐,來的不是宇唯小哥,紫俏猜請你去秦府的必不是姑爺本人的意思。”
    “嗯。那你可查了弄珠兒的背景?”
    紫俏點頭,“通過大少爺在越州城的關係,查起來很快。那弄珠兒是溫玉閣花魁,身價萬金,但前日有人已將她贖出,贖她的人是越州餘姚縣縣令餘兆良,他是京中國丈的人。”
    景宮眉秀氣的眉一擰,“國丈的手伸得真長。”
    紫俏又道,“餘兆良贖下弄珠兒後以自己的名義送給了秦府大爺秦優。”
    “原來如此,怕是那秦家大爺吃不消國丈送來的美人恩,畢竟誰會留個別人的探子在身邊啊,何況還是個吹枕風的。那你說此刻喚我前去到底為了什麼?”
    紫俏笑,“總之不是小姐多個妹妹,便是姑爺多個舅母。”
    景宮眉撲哧一聲笑出來,接著臉上有些些不高興,“我爹都已遠離京中長安,那些陰謀陽謀的事我也不願多參與,隻是若想隨隨便便塞個人給我房裏,那我可不依。我雖對我那相公還沒什麼意思,可無論愛不愛他都是我相公,人家既當我是軟柿子,我還裝什麼病貓啊。”
    紫俏薄唇上挑,“那紫俏服侍小姐更衣。若去晚了便不好玩了。”
    景宮眉起身,褻衣微微敞開,露出後頸一小抹潔白,她笑,“素日|你都板著臉,若是讓紫環見著你這樣,下巴都要驚掉了。”
    穿戴完畢後,景宮眉披上了梅花立領月白緞麵的披風,帶著紫俏由先前秦府來的小丫頭領路,上了去秦府的馬車。
    馬車咕嚕嚕往前走,在景宮眉連番哈欠中抵達了秦府。
    秦府的朱漆大門關得厚實,門口的兩個宮絛紅燈隨著風晃動著光影,將門邊守著的兩個小廝影子拉得長長地。
    景宮眉由側門被領往息園。
    息園一共五個廂房,前邊兩個,後邊三個,四周種著茂密的翠竹,還有一大片海棠花,夜色中隻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青石板邊白牆黑瓦下懸掛著的蓮花彩燈。
    景宮眉一到息園,便見那屋簷下的蓮花燈閃著晦暗的光,兩間廂房內黝黑一片,四周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我家姑爺呢?”紫俏問帶路的那個小丫鬟。
    小丫鬟低著頭,瘦削的小臉隱在暗處,隻瞧見被光亮照著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她有些惶恐地回道,“奴,奴婢不知。奴婢聽大太太說三少爺在這邊園子便領了三少奶奶來。”
    景宮眉挑挑眉,“不是說吵著要找我麼,怎的沒了動靜?”
    小丫鬟有些手足無措,正不知該怎麼回答,入園處有腳步聲傳來,腳步聲紛繁,似是有很多人。
    景宮眉轉身,便瞧見張氏帶著四五個丫鬟、兩個婆子走來了,後邊遠遠甚至還跟著四五個小廝,都立定在暗處,沒有上前。有兩個丫鬟手中托著兩盞紗燈。
    “眉兒是吧?”張氏走近了,笑得眼睛彎彎,卻有些激動。
    景宮眉淡笑,福身道,“是。宮眉見過太太。”
    張氏擺擺手,嗬嗬笑,“什麼太太,往後該喚舅母才對。這麼晚本不該將你自宇府請來。隻是爺和慶寧喝了不少酒,慶寧醉了隻嚷著要找眉兒你呢。”
    景宮眉略微低頭,在張氏看來卻分明是少女羞澀赧然之態,她心中得意,又有些輕蔑,卻不敢顯露出來,隻臉上堆滿了笑,“你看我隻顧著和你說話了。來,舅母帶你去慶寧那。慶寧這孩子喝得醉醺醺的,我便讓人將他安置在了息園,可又怕丫鬟伺候不好,便想著他既念著你,不若將你請來,既好安撫她,又好讓你們夫妻相處。”
    景宮眉低聲道,“有勞舅母了。”
    張氏無聲笑笑,幾人走近了那息園的西廂房,輔一走近,便聽到房內傳來細微的嬌|喘低吟聲,張氏身後幾個丫鬟聞聲都曉得是怎麼回事,均麵色一紅,羞得別開了頭,張氏心中大喜,恨不得立刻劈開門,臉上卻是訕訕地看向景宮眉,景宮眉心中冷哼一聲,暗道,敢情張氏找自己來是為了坐實宇慶寧的奸|情啊。若那顛鸞倒鳳之人真是宇慶寧,她非讓紫俏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她雖這麼想,臉上卻是一黯,繼而浮起一股懊惱。
    張氏似乎一直等著景宮眉的憤怒,見她凝眉,她立刻怒喝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沒臉沒皮的丫頭趁著主人醉酒爬上|了|床!她當秦府內院的規矩是紙糊的麼,快,你們兩個把門撞開!”
    張氏身後兩個膀子圓壯的婆子立刻捋了捋袖子使勁撞了撞,那木雕門便被砰的一聲撞開了。幾人魚貫而入,舉著燈籠的丫鬟自是打了頭陣。
    橘紅色的燈光所照之處,便見到床上兩個赤條條人影纏在一起,被子薄薄搭在下邊,女子肌|膚白膩,身段窈窕,一臉酡紅迷醉,乍見光亮也無甚反應,仍是攀了那男子的脖子,呢喃呻|吟不休,正是溫玉閣花魁弄珠兒。
    男的上身隻穿了白色的褻衣,交襟處領口敞開,他喘著粗氣伏在那弄珠兒身上,因背對著光亮看不清相貌,隻是似乎迷醉間尚未有所反應,景宮眉別過頭,心中暗道,這兩人的藥量怕是下的太足了。
    屋內的丫鬟都鬧了紅臉全數別開了頭,張氏也有些局促,她沒料到這兩人在有人闖入的情況下仍不自知。
    “眉兒,她,她是餘姚縣令送來的小妾。這,這可如何是好?”張氏又怒喝床上的人,“賤!人!還不停了那齷齪事!”
    弄珠兒沒什麼反應,額頭布著細密的汗,雙眸微睜卻是一片迷茫。倒是男子渾身一僵,似是終於發覺有人闖了進來,他輕呼一聲,忙不迭將被子拉高遮住了兩人,背對著使勁想穿好那褻衣。
    張氏擺了擺手,隻剩了一個舉著燈籠的丫鬟與兩個婆子,其餘人都退出了屋子。她背對著床,神色期盼地看著景宮眉,“眉兒,定是這女子勾引了慶寧,若是往日定是亂棍打死。可她是……”
    因張氏為避嫌背對著床,沒有看到床上男子的真正麵貌,那個舉著燈籠的丫鬟因為羞澀也不敢抬頭,兩個婆子守在門口更加不敢隨意亂瞄,因此隻有景宮眉與紫俏瞧了個實在。
    景宮眉神色鬆了下來,略低頭忍著笑,哀怨道,“既是人情債,胡亂處置怕是會拂了別人的麵子。宮眉曉得其中利害,自是不敢有埋怨之詞,男人家房裏總會多幾個暖床,宮眉也不是亂嚼舌頭的人。生米已成熟飯,眼下也隻能收房了。不然,這事若被外人曉得,便毀了秦府麵子。”
    張氏大喜,連連點頭,上前抓了景宮眉的手道,“是是,難得眉兒你是個通透的,慶寧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也算這賤|人有福,往後你讓她站著她不敢坐著,定要將你伺候地服服帖帖。”
    景宮眉先是淡笑,隨即迷茫道,“舅母,這又和宮眉有甚關係?”
    張氏一愣,張了張嘴,訕訕笑道,“眉兒真是說胡話,這人都上了慶寧的床,你不是說隻能收房麼?”
    景宮眉恍然大悟,看得張氏心中一陣舒坦。
    “舅母哪裏話,要收房的可不是我相公。”
    張氏一聽,惱了,她甩了景宮眉的手道,“眉兒,原還道你有幾分清明,怎的盡和你舅母打哈哈。這裏裏外外幾雙眼睛都看到了慶寧和那弄珠兒在床上幹什麼,慶寧此刻還在床上呢!”
    景宮眉佯裝迷惑,別開了頭道,“可是舅母,床上的人並非相公啊。”
    “啊?”張氏驚得立刻轉身,卻見那男子胡亂穿了一身衣服正神色不定地立在床前,他臉色微紅,眼睛內有幾分無措,卻又一臉不舍,目光仍不斷往床上的美人飄去,卻是張氏寄居在秦府的嫡親弟弟張亦祥。
    張氏大驚,不禁拔高了聲音道,“亦祥,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是他?”一道戲謔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景宮眉轉身,恰見宇慶寧頎長的身姿近在眼前,他俊逸的臉上帶了幾分嘲弄和好笑,看向景宮眉時,還偷偷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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