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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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自醉樓的掌櫃剛下樓梯,一抬眼看見了身前的人,心底略了略,臉上卻依舊春風拂麵般笑意盈盈,隻道:“洞房花燭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林小王爺怎麼還心心念念惦記著我這裏?”
林恭澀漾起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笑意不止:“還是淵最會說話,不枉我平日裏那麼寵你。”他說著,折身往樓上走去。
三樓都是最上等的包間,有錢人一擲千金不過就能買一個晚上,林恭澀施施然走在長廊上,淵跟在他的身後,見狀不由地問:“可是要叫哪個出來伺候?”
話音才落,卻聽一上好廂房內傳出陣陣歌聲琴音,引得林恭澀當下停步:“倒真有嫻雅人士?”
淵靜靜聽了聽,隨即笑道:“必定是那安公子了。這人倒也奇特,放著那些一等一的客棧不住,偏偏跑到我這裏要了一間房,日日夜夜住著,可是卻不賭不嫖,對這裏的佳人一個都不感興趣,偏生喜歡找個藝伎聽琴聽曲。也不知想的什麼。”
“哦?”林恭澀雙眉一挑,麵帶微笑,“還有這種逍遙的人?讓我去會會。”
淵思量了一下,方道:“小王爺還要候一會兒才好,這曲子聽得正是興味上,你這貿貿然一進,那安公子怕是要惱。”
林恭澀負手在欄杆邊倚定,笑道:“等等又何妨。”
淵道:“這安公子平日裏也不怎麼出來。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要是他有那心思,我定要把他收入我們自醉樓。可惜是個有錢的金主,這些營生萬萬做不上。”
林恭澀偏著頭想了想,笑意更濃:“好端端清白一個人,你還偏偏就想打他主意了。不好,不好。你這裏難得有這麼個雅客,我不能讓你賺了去。”
“聽聽,聽聽,也不知是誰新婚之夜還要惦念我這俗氣的地方,這會兒倒說上風涼話了。”淵怎肯示弱,反唇相譏。
林恭澀笑笑,不語。
淵思量了一陣,微微一笑:“難不成新娘子不合你意?聽說可是個俊俏的主兒……”
屋裏琴音落定。林恭澀坦然笑道:“你看,這下可以進去了吧?”說著往前走去。
淵知他是有意回避話題,他也是聰明得緊,於是所幸不再提起,上前敲了敲房門。
“哪位?”簡單兩個字帶出一個沙沙的聲音。
林恭澀背著手站著,嘴角邊掛著笑意,淡然道:“在下聽聞安公子精通音律,既是與我興趣相投,不妨見見?”
裏麵靜了一會兒,然後那人道:“請進。”
林恭澀對著淵揚了揚下巴,頗有些得意。
淵無奈笑道:“好了好了,進去吧。有什麼吩咐隻管叫一聲。”他說著折身走下樓去。
林恭澀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又仿佛什麼也沒有,微笑著推門進去。
桌邊坐著一個身著褐色衣衫的公子,聽見開門聲,轉了頭,見到林恭澀,緩緩起身,略略點了點頭,道:“這位公子有禮了。”
細長的眉眼,幹淨清秀的五官,倒不是長相驚豔,一副嗓子沙啞中帶著清澈倒叫人印象深刻。
林恭澀似乎是很滿意眼前人的嫻雅,笑著施禮,方道:“安公子客氣,在下林恭澀。幸會幸會。”
那人驚了驚,問道:“難道是那林小王爺,還是恰巧同名同姓?”
林恭澀淡淡一笑,說:“看來我好像還頗有些名聲。”
對方一聽這話,當即明白了林恭澀的身份,想了想,才道:“這幾日聽聞林小王爺要辦喜事,若沒有記錯,應當就是今日,怎麼小王爺你卻身在這等地方?”
林恭澀往窗戶邊走去,望了望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透,他轉頭看向那安公子,說:“聽安公子口氣,覺得這等地方不是我該來的?大家都是男人,安公子,你既然在這裏安了家,沒道理我不能來。”
“這話倒是聽得我好奇起來。這京城裏謠言再多也不過那幾件,說的人多了,倒反而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現在看來,還真有那麼點意思啊。”安公子施施然笑起來。
“哦?你聽的又是哪個戲班子的一出?”林恭澀打趣。
安公子擺了擺手,說:“偶爾聽得幾句,做不得數,我也不想知道真假。小王爺既然洞房花燭夜能跑出新房,那自然街頭巷尾的那些話也不必去聽了。還不如聽它幾首曲子比較實在。”
林恭澀大笑:“好!這性格甚合我意。安公子,不知怎麼稱呼?”
“安步言。”
林恭澀細細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末了笑著點頭,道:“步言倒真真俊俏啊。”
“小王爺謬讚了。哪裏及得上王爺你風度翩翩。”
“這種話我倒是喜歡聽,不過,你一口一個王爺叫起來豈不麻煩?既然一見如故,那些個虛禮也就免了,叫我恭澀便成。”
安步言笑了笑:“那甚好。就以名字相稱吧。恭澀。”
林恭澀坐下來,笑意甚濃:“步言也一起坐著吧。”
安步言在另一邊坐下來,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隨即示意藝伎彈曲。兩人一同聽著,聽到盡興處互相微笑,也沒有太多言語。
幾曲下來,天色微微開始發白。林恭澀看了看窗外,凝神了一陣,手指在桌上緩緩地敲著。
安步言聽得乏了,便對他道:“林兄,天要大亮,我困得很,不如這曲子我們改天再聽?”
林恭澀起身告辭:“那也好。想不到步言你對於琴律如此懂得,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向你討教。”
安步言笑著沒再說什麼,林恭澀便出去了。
林恭澀從安步言的房裏出來,一路走下樓梯去。
“淵。”他叫了聲。
淵正在櫃台後挑酒,聽到他叫,轉過頭去,看他精神抖擻地走過來,不由得取笑:“還有力氣?”
“……”林恭澀好笑道,“你以為我們做了什麼事情?”
淵抿著唇晃了晃腦袋,嗤笑:“那可說不準。我從沒見過你在什麼女人房裏待那麼久。你娶的是男人,這會兒又是從男人房裏出來,我難免要胡思亂想。”
林恭澀好整以暇地看定他,反問:“這是話裏有話?”
淵歎口氣,回身對他說:“你明明比誰都要聰明,心思都要深的一個人,為什麼老是把自己往不清不白的地方推?你這新婚一夜在我這伶人院的事天亮了不知又要傳到多少人耳朵裏。就算自個兒娶的不滿意,你也顧著些名聲。”
林恭澀抱胸看著他,嬉笑起來:“這話我剛進門時你怎麼不說?”
淵白了他一眼:“要是你能聽,亂棍我都把你打出去。”
“你真是個寶貝。”林恭澀調笑了一句。
“天都大亮了,你回去吧。”淵勸道。
林恭澀小手指一伸,摳了摳耳朵,歪著頭說:“步言旁邊所有房間我包了,哦,就是那個安公子。三樓除了我們倆我誰也不想看見,什麼時候清場你看著辦吧。還有我餓了,叫小童送些吃的來我房裏。”他說著懶洋洋地往樓上走去。
淵在他身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