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愛慕衛公子 第七章 佳公子難消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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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又要去太平公主府侍宴,衛敬賢就十分煩惱。他不想去,又不得不去。他淡泊名利,不想靠近權貴,但是太平公主卻是個得罪不得的人。而太平公主對他咄咄逼人的求愛,更讓他苦惱不已。
太平公主自然不會逼幸他,但是她眼神堅定地說,我等著你愛上我。她含情脈脈地凝望著他,象懷春少女一般嬌滴滴的,美目中愛火燃燒,可她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體態豐碩,方額廣頤,雖然也是個美婦人,雍容華貴,那雙細長的鳳眼轉盼神飛,但眼角的皺紋已經不淺,脖頸上的贅肉鬆馳地一圈一圈垂下。
他不會愛上太平公主的,頭一次見麵他就不快,因為她對他說,你長得很俊秀,很象六郎,隻是比六郎多了些書卷氣。
六郎,蓮花六郎,就是麵若蓮花的張昌宗,當年曾是她的麵首,後來她又當禮物轉送給她的母親則天皇後。在衛俊賢幼年時,曾經見過張昌宗,並且跟張昌宗學過吹蕭。
張昌宗是貞觀朝宰相張行成的族孫,本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官宦公子,不僅長得姿容漂亮,雪膚玉貌,眉目如畫,而且還精通音律歌詞,擅長吹蕭吹笛,吹拉彈唱無所不通。平日閑來無事,他就喜歡參加王公貴族的酒宴,在席上演奏一番,得些賞賜來打發開銷用度,因此認識了太平公主,走上了一條靡豔浮華的不歸路。
開始張昌宗很得意,還以為太平公主是愛上了他,誰知道太平公主隻把他當成個玩物,為了邀寵把他當禮物給送給則天皇後,則天皇後很是風流,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倒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小夥子的肉體,讓他上了自己的龍床,專寵專夜,百般寵愛,對他言聽計從,給他升官加爵,並且恩及他的家族。朝中見風使舵的官員也開始巴結他諂媚他,朝中忠直保守的大臣也開始討厭他鄙視他,就在這巴結和鄙視之間,張昌宗由一個無憂無慮的官宦子弟變成一個不知進退幹涉朝政的麵首,誰巴結他,他就給誰說好話幫忙升官;誰鄙視他,他就想盡方法打擊誰,最後連武李皇室都給得罪了。到神龍元年,他和他哥哥張易之(張易之也是則天皇後的男寵)在張柬之等聯合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起兵發動的擁李廢武的叛變中被誅殺,屍體還被百姓分食,據說味美無比。
太平公主居然說他長得象張昌宗,衛敬賢心裏很不悅,他並非鄙視張昌宗,其實張昌宗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一個俊俏公子淪為太平公主母女二人的玩物,沒有了自由,沒有了作人的尊嚴,不能娶妻生子,不能擁有正常人所擁有的一切,在眾人的鄙視中變得自傲又歹毒。
衛敬賢從來沒有半點瞧不起張昌宗的意思,隻是,他不願重蹈張昌宗的悲劇。所以,聽了太平公主說他長得象張昌宗,他覺得很刺耳。也許,這是太平公主暗示他挑逗他的話,因為張昌宗以前就是太平公主的男寵。
他是不會作太平公主的男寵,他不會重蹈張昌宗的悲劇。太平公主開始對他隻是言語挑逗,後來就很大膽地勾引他,派侍女領他到內室看一幅古畫,說是海棠春睡圖,結果他進了禦香縹緲的內室,隻見鮫紗低垂,香霧空朦,身著蟬翼薄紗的太平公主粉麵含春地半躺在芙蓉榻上,鬢雲亂灑,酥胸半掩,雪白的酥胸半隱半現,粉膩酥融嬌欲滴。衛敬賢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就這樣戰戰兢兢跪了半夜,太平公主費盡心機,終成畫餅,雖覺掃興氣惱,但也佩服他不受權勢美色的誘惑。她的那些男寵,隻要她稍一暗示,就會喜出望外地驅身獻媚。而衛敬賢卻是個不慕權勢、不染人間煙火氣的異類。
於是她起身扶起衛敬賢,柔聲說,我不會逼迫你,我等著你真心實意地來侍奉我。
此後,隻要太平公主府一有酒宴,就會邀請衛敬賢前來,飲酒吟詩,弄笛吹簫。太平公主給衛敬賢的賞賜最重,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翡翠瑪瑙,無計其數,就是衛敬賢不作官,不靠家裏的田地祖產,也夠一輩子吃喝用度了。
太平公主給他的賞賜越重,他越是心裏不安,他無法答應太平公主的要求,無以回報太平公主。但是這些賞賜他又不能拒絕。長者賜,不可辭,何況對方是權傾天下的鎮國太平公主。
他還知道,有人在忌恨著自己。這個人,就是黃門侍郎毛喬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