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肅殺 第六章 呼之欲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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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問室內,何卿卿呆愣的看著陸遠,麵對他一個又一個的提問顯得措不及防,仿佛她聽到的話不是中國話一樣。
陸遠無奈,隻得耐著性子告誡她,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如果她依然是這樣拒不回答的話,一樣將受到法律製裁。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卿卿依然是緊咬牙關,不發一語。陸遠想了想,決定按兵不動。既然問她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晾著她,反正還有12小時,不吃不睡的跟她耗,看誰耗得過誰。
正在這時,訊問室的門開了,邱小雙從門口探進一個頭來,示意讓陸遠出去。
陸遠瞥了何卿卿一眼,便出門去了。
邱小雙拿著手中的報告,神秘兮兮的對陸遠說:“頭兒,你猜怎麼著?”
“甭廢話啊,”陸遠掏出一根煙,轉了轉脖子,“我這兒都快累死了,你小子少給我賣關子。快說,怎麼樣了?”
“嗬,說得跟我多清閑似地,我這回可是勞苦功高啊。我跟你說啊,我在黃菲辦公室裏發現一支注射器,拿回來給王莉姐一檢驗,針頭上的體液和錢樹坤的DNA完全符合,而那注射器裏的殘餘液體經鑒定,就是那個阿托品和那兩個什麼什麼堿。注射器上的指紋比對也出來了,就是黃菲的,沒別人。”
“嗯,”陸遠吐出一圈煙霧,一邊思索著一邊點了點頭,“黃菲和錢樹坤兩口子素不相識,完全沒有殺人動機,這事兒肯定和何卿卿有關,但現在就是撬不開她的嘴。”
“嗨,等證據足了,管她張不張嘴都一樣的得伏法。”
陸遠正要接話,卻見不遠處一個人風風火火的就朝他倆走了過來。
“習君?”邱小雙剛才還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瞬間就換上一臉燦爛的笑容,“你回來啦,辛苦啊!”
“哎哎,”陳習君斜了他一眼,“春天來啦?怎麼笑得這麼‘得瑟’。”“得瑟”是她新學的一個北方話,立馬就派上用場了。
“這本來就春天嘛,咱們這都春暖花開了。”
“行了啊,別打岔。”陸遠用胳膊肘捅了邱小雙一下,朝陳習君走了兩步,“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發現可大了!”陳習君顯然是跑著進來的,現在還連連喘氣,“經核實,4月5日晚上開進鳳鳴小區的刻意車輛就是黃菲開的,她大晚上的戴著墨鏡,應該就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她副駕駛上戴著帽子和墨鏡睡覺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錢樹坤。我專門搜查了那輛車,在副駕駛座位下麵發現了一根很短的毛發,根據化驗,就是錢樹坤的。從監控錄像中看,此人的體貌特征和錢樹坤也極為相似。我專門去了一趟黃菲在北京租的房子,裏麵發現了幾對白色醫用手套和一雙與我們在現場發現的鞋印完全吻合的鞋。”
“這麼說,這人真是黃菲殺的?”邱小雙皺了皺眉。
陳習君哼了一聲:“就算是,也隻不過是受別人指使罷了。四月五日當晚,她不就被滅口,送進太平間了嗎?我估計她生前分泌的大量乳酸,就是背屍體時因勞累而產生的,所以才會讓胰島素沒有完全分解。”
“嗯。”陸遠點了點頭,“但我們還不知道黃菲被害的地點。有沒有找到給黃菲注射胰島素的那支注射器?”
“那倒沒有。”陳習君歎了口氣,“簡直跟大海撈針似地,不知道被扔哪去了。看樣子,隻能想辦法問何卿卿了。”
“那麼水仙花的球根部呢?他們如何利用水仙花殺了錢樹坤,找到有價值的證據了麼?”陸遠摁滅了煙頭。現在這案子的走向已經很明確了,隻是還缺少一些直接的證據。
“有的!”說到這裏,陳習君眼中流露出一絲勝利般的喜悅,“王莉姐之前也說過,根據錢樹坤胃裏的食物可以判斷,殺人者是用大量的水仙球根給錢樹坤做過一道菜。我這裏說明一下情況啊:4月5日當天監控錄像沒有拍到錢樹坤走進醫院,卻被黃菲開車載了出去,不難看出錢樹坤之前就一直在醫院。我去查了下,3月20號開始,錢樹坤就經常出入醫院大門,但在4月3日他再一次進入醫院之後,再出來就已經是4月5日了。所以,這道菜沒法在醫院做,那麼就隻能是做好了給帶進去的。我和何卿卿辦公室裏的人核對過,4月5日當天,帶飯盒到醫院的就隻有黃菲一個人。”
“飯盒呢?”陸遠連忙問道。
“她辦公室的東西都在我這呢。”邱小雙接了茬,“那個飯盒我也看到了,原本鎖在她抽屜裏的,我現在就拿去鑒定室!”
陸遠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肯定,眼神中頗有一股“就快成了”的自信神色。
在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後,他抖擻了精神,再一次開門,和陳習君一塊進入了訊問室。
此時的何卿卿顯然已經疲憊不堪,靠在椅子上,但卻並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不困?”這是陸遠進來之後問的第一句話。
何卿卿被這聲音驚了一下,看見是陸遠後,苦笑一聲,並不接話。
“何卿卿,你再硬扛也沒有意思了。我們已經搜集到有效證據,證明就是你指使黃菲殺死了錢樹坤。你要是還不想說,那麼就我替你來說。你一直對錢樹坤抱有愛慕之心,哪怕他已經和你的好朋友隋安結婚了,你也不放棄,甚至多番寫信告白,卻都被他退了回來。你想氣氣他,就隨便找了個人結婚,卻並不愛那個人,導致你老公頻頻出軌,你心中越發覺得不是滋味,所以你想殺了錢樹坤。”
“不是!”何卿卿大叫起來,想要站起身,卻被一旁的警員按住了。
陸遠並沒有理會此刻情緒激動的何卿卿,反而自顧自的說道:“你以幫他做心理谘詢為由,給他注射了致幻劑,導致他出現幻覺,你就更是名正言順的給他做了各項檢查,並騙他說他得了精神分裂症,於是每天要求你助手黃菲給他注射一針同樣的致幻劑。你想用這樣的方法殺了他。誰知道,過了幾天,他不但沒死,並且起了疑心,獨自離家調查這件事情。你害怕他發現是你,幹脆說服他住進了你的醫院,並在4月5號那天,讓黃菲用水仙花毒害了錢樹坤,還在當天下午把水仙花送給隋安,還導演出了晚上的那一出‘靈異事件’。隨後,你便殺人滅口,用胰島素殺死了你的助手黃菲,把她藏在了你們醫院的太平間裏。”
“你在說什麼啊!根本沒有!”何卿卿瞪大雙眼看著陸遠,“你們警察就是這麼辦事?找不到凶手,就拉個替罪羔羊?”
“何卿卿!”陳習君聽不下去了,停下手中的筆,用力猛地一拍桌麵,“你還想強到什麼時候?我們在黃菲的屍體上發現了你的皮屑和毛發,從你家又搜出了天使之號。這阿托品是什麼,恐怕你比我清楚,要從醫院不明不白的拿走阿托品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就隻好利用天使之號作案。我想錢樹坤身上那14個針眼是怎麼來的,你心裏有數吧!黃菲是被胰島素殺害,而你在此前又從醫院取走了兩隻400單位的胰島素,至今未還。黃菲的屍體在醫院太平間被發現,能這麼輕易出入醫院太平間的,恐怕也就是你們醫院的醫生了吧!你還想繼續強下去麼,何卿卿?還不說實話!”
何卿卿聞言先是一呆,繼而像受了驚嚇一樣,惶恐的拚命搖頭:“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殺人!好、好……我說實話……沒錯,沒錯,我之前撒了謊——天使之號是我托人買的,致幻劑是我讓黃菲注射的,但我並沒有要殺他啊!我不敢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懷疑我!頭幾天,我給他注射的是致幻劑沒錯,為的就是希望他出現幻覺,能來我這看病,我就有了多跟他接觸的機會。可等他真的來了之後,我就沒給他再注射過了,我也知道這東西不能多注射的!後來天使之號我就送給了黃菲。我騙樹坤說給他治療精神分裂,可實際上我是讓黃菲給他注射葡萄糖酸鈣啊,就是為了把他留在這!我真的不知道黃菲給他注射的到底是什麼!後來……後來樹坤出事了,我才把天使之號捧回了家裏……你們想啊,我要是真的要用天使之號殺他,我幹嘛還把它抱回家啊?”
“那你怎麼解釋你取走的兩支胰島素?!”陸遠此刻的目光像刀尖一樣投向何卿卿。
“那……那根本是我想幫助黃菲!她跟我說,她媽媽得了糖尿病,所以最近要回一趟家,想給她媽媽稍兩支胰島素回去,讓我幫幫忙。我想這小女孩兒剛來北京也挺不容易,平常也很踏實肯幹,我就私自給她開了兩支,打算到時和醫院說明情況,我再自己補回來的。”
“照你這麼說,那是黃菲殺了錢樹坤,然後又自殺了?”陳習君覺得異常好笑,輕哼了一聲。
“我也想不明白啊。”何卿卿搖了搖頭,“她剛來北京不久,也不認識錢樹坤,為什麼要殺他?可我真的沒有要殺錢樹坤,真的!我發誓!”
陸遠冷冷一笑:“你發誓要是管用,我們就可以賦閑在家了。你既然說你無心殺死錢樹坤,那我問你,錢樹坤死的時候,你在不在場?他那會可是在你們醫院,而且還是你‘名義上’的病人,你要是說你不知道,你自己覺得可信麼?”
“我……”何卿卿張了張嘴,仿佛一時不知道從哪說起,隔了半天,才長歎一聲,說道,“沒錯,我在場。那時候是下午四點左右,他說他餓了,要出去吃東西,我怕他走了就不回來了,我好不容易才說動他暫時住在住院部觀察,怎麼能放他走呢?我就讓黃菲出去給樹坤買點東西來吃,她卻說她本來就帶了一盒盒飯來,沒吃,讓我熱熱給樹坤吃了得了。我沒想太多,就熱了給樹坤吃了,誰知道他剛吃完,整個人就不行了,我當時慌了手腳,要送他去搶救,可是黃菲卻突然跑進來,說我有個病人出事了,要我去管管,我沒辦法,就隻好讓黃菲送樹坤去搶救,我去看看我的病人。哪知道,等我再回來,樹坤和黃菲就都不見了。我去急救室急診室等等地方找了個遍,就是沒人影啊!我怕極了,等了一會,卻收到黃菲的短信,說‘人已經死了,你說怎麼辦’。我……我一下子就懵了。等我再找她,就又聯係不上了……”
陸遠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那你說的這些,都有證人麼?”
“證人……?沒有……”何卿卿搖了搖頭。
“可你沒發現你還說漏了一個細節嗎?”
“什麼細節?”
“水仙花。你為什麼要在案發當天下午送給隋安?”
何卿卿猛地愣住了。她看著陸遠,臉色變得十分複雜。過了很久,她才歎了一口氣,說:“這……這要從一個月前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