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贏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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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山侯見來者麵上一喜。
    卻聽見十四低低喚了那人一聲:瀛落。
    而後大殿上隻剩下一片靜寂。
    此刻,這大殿之上竟一次聚集了這天下最具權勢的人。
    主宰天下的皇帝,手握重兵的北竣王,神秘莫測的十四公主。
    以及多年以來與司徒家族盛名並駕齊驅的月家最年輕的家主,月瀛落。
    這月家,曾是助司徒家打下江山的功臣。但在那之前,月家的另一重身份,卻是司徒家一統天下的勁敵。亂世之時,月家的實力一度與司徒家分庭抗禮,沒有人知道月家為何在最後放棄了立場,甘心成為司徒家族的附屬。天下大定後,月家自然退出政局。既便如此,月家並未因此而沒落,反而憑借著封地和原有的勢力逐漸蛻變成富可敵國的一方霸主。
    而年紀輕輕便成為月家家主的月瀛落,則更不能讓人小覷。
    眾人以為,這少年,和司徒凜夜截然相反。
    司徒凜夜初登皇位,行事上必受到許多牽製,他尚未展露太多的鋒芒,隻讓人覺得他溫雅無害。而月瀛落,他張揚,狠厲,殺伐決斷從來毫不留餘地。
    便是這朝上大大小小的官員,對月瀛落都不得不忌諱三分。
    卻不想,竟也有人敢直呼這冷殘酷戾的少年的名。
    不意少年甚是熟絡地應了十四一聲,旋即手上一揮,後麵就有隨從奉上了一枚長條形狀的錦盒。
    他接過來,遞到十四跟前,說:“不久前得知你也在皇城,特地備了禮物過來。”
    十四微怔,月瀛落每次見她,必不忘送上禮物。
    龍座上那人,聲息安靜,十四不敢看他。
    大殿上幾十隻眼睛就那麼釘在她身上。
    十四頓了頓,還是提起手掀開了那盒子。
    “紫誅!”十四輕吐出的二字,卻眾人都不禁愕然。
    這紫誅,是傳說中最珍稀的花。此花,雖長在終年積雪的峰頂,卻性不喜寒,隻在峰頂的雪融化之際,遇到第一縷陽光才會盛開。這樣的機會,千年不遇。
    而這千金難求的奇花,此時卻安靜地躺在錦盒裏,淡紫色的花瓣泛出幽幽的光澤。
    “瀛落的禮物,是一次比一次貴重了。”那人懶懶地丟出一句,話裏全然沒有其他人的訝異。
    隻有月瀛落看出了那人眼底隱隱散發的警告。
    “皇上見笑了。”月瀛落回以一笑,繼而又轉頭問十四:“這禮物,十四喜歡麼?”
    十四淡淡地點頭,道:“讓瀛落費心了。”
    這三人言語間的往來,倒直接把方才跋扈的逸山侯給忽略了。
    逸山侯憋紅了滿臉,心想這月瀛落與十四公主的關係匪淺。但這逼宮的大計,又是他提出與自己合作的,其中的玄機,讓逸山侯摸不著頭腦。然而局勢走到這一步,已容不得他多想。
    他把心一橫,上前一步道:“瀛落公子,感謝您兌現當日許下借本侯的十萬兵馬承諾!待本侯拿下江山,必保您與月家榮華富貴。”
    十四眸光微動,原來這城外的兵馬,是月瀛落的。她不由去看那依然居高臨下的男人。
    那人也在看她。
    依然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先前眼裏的幾分慵懶,在望向她時卻染了幾分深凝。
    隻聽月瀛落輕輕一笑,道:“瀛落此番前來,並非助侯爺一臂之力。而是——”
    “勤王!”
    逸山侯癱倒在地,驚惶地指著月瀛落:“你說過與本侯合作,甚至這奪宮的計劃都是你給本侯的,如今你竟敢食言——”
    月瀛落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一臉可惜:“侯爺這番說法可有憑證?”
    逸山侯被他問得一愣:憑證?沒有,從來沒有。
    一直都是那名紅衣少女替月瀛落傳達給他的消息,沒有任何書信。更何況,在他準備行動的前一天,紅衣少女隻說要給主人複命,便再也沒有出現。
    逸山侯自知落入圈套,此時大勢已去,臉蒙上頹敗之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後來,天下人都以為,那場沸沸揚揚的變局中,月瀛落是最大的贏家。
    逸山侯因謀反而入獄,逸山侯一係黨羽全部被除。月瀛落勤王有功,逸山侯被削下的封地,全數歸其所有。
    這也是司徒凜夜最為大張旗鼓的一次殺伐。
    天下人都這麼以為,隻除了成為階下囚逸山侯。
    一雙繡著暗色龍紋的靴子出現在逸山侯麵前。
    他緩緩地抬頭,見到了那一身玄黑色的男人。他的身後跟著一道影子,麵容隱在暗處,無法看清。
    “哈、哈哈,”逸山侯嗆笑出聲,“司徒凜夜,你這是來看本侯的笑話?”
    司徒凜夜不語,逸山侯又顫聲道:“你又有什麼資格來笑話本侯?若不是月瀛落那十萬大軍,如今在這裏的便是你!哈哈,堂堂的天子,竟要倚靠區區一個月家!真是天大的笑話!”
    “朕看,你也得意的差不多了。”那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回蕩在空曠的牢裏。
    逸山侯的笑,被那人涼涼的語氣硬生生地截斷。
    “朕來這兒,不過是要感謝侯爺此番之舉。”
    感謝?!逸山侯愕然。
    “侯爺以為,這宮門,侯爺的人是想進便進得的麼?”
    隻消這一句,就把逸山侯的美夢點醒。
    是啊,這皇宮,進來的太容易。回過頭想想,若沒有皇帝的命令,這皇宮的幾十萬禁軍,又豈會毫無動靜便束手就擒?
    司徒凜夜後麵的話,更像是一個個響雷,在逸山侯的心裏轟然炸開。
    “即便沒有十一和十四出手,朕也已經在後麵埋了人。”
    “朕不點破,不過是想看看侯爺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罷了。”
    “不過,有人似乎比侯爺更為聰明些,懂得依形勢而抉擇。不是麼?”
    逸山侯不死心地問出:“如果當時月瀛落的十萬大軍站在本侯這邊,你又能如何?”
    “朕的禁軍事實上不受你所控,對付這十萬兵馬綽綽有餘。暫不論這一條,你認為,十一為何會出現?”
    “……”
    “為確保萬無一失,朕已命十一將他手裏的十五萬兵馬調到了京城,就在三天以前。”司徒凜夜的聲音在陰暗的地牢裏回蕩,他倏然露出一抹殘冷的笑意,道:“逸山侯,你懂了麼?”
    逸山侯這才嚐到了那種比死還難過的絕望。真正的絕望。
    原來他的一舉一動,早已掌控在眼前的人手中。他終於明白無論是此時淪為階下囚的自己,還是表麵上滿載而歸的月瀛落,他們——都不過是這人手中任憑他擺布的玩偶。經此一隅,司徒凜夜不僅把他的勢力連根拔起,還順勢給了月瀛落一個警告。
    他,才是這場遊戲裏最大的贏家。
    臨走前,司徒凜夜留下一句讓逸山侯直到死,也無法明白的話。
    那人淡淡地說:“朕會讓你死得痛快一些。畢竟,你還是幫了朕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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