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要來，這世上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
    林雨這一天的程家之行總體來說收獲還是有的，那個當高官的程爸連原因都沒問就答應了她的要求，隻不過相對的，她要為他做件事。而這件事，讓她幾乎當場青白了臉。
    從程家出來的時候，她甚至懷疑外人所傳的程靈受家人寵愛的事實，不然為何明知道她被蕭翎鄙棄的情況下，竟還要她去求他。
    那麼多的錢，就是她幾十輩子都掙不到，她不明白一直官場得意的程爸為何要她向蕭翎要錢，在她表示那人絕不會給她那麼多錢時，他竟然氣得直接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額頭撞到幾案，流了一地的血，而他卻隻是在旁邊紅了眼睛朝她咆哮。
    沒什麼比一個當爸的罵自己女兒用的卻是惡毒詛咒的詞來得可笑，林雨現在終於知道，嫁給蕭翎的程靈隻是程家拉攏權貴的一個工具，當她有價值時，自然是寵愛有加，而當她沒有利用價值時，便是垃圾。
    站在一邊不說話的程媽也讓林雨寒了心，即使不刻意觀察她也知道那人眼中帶著擔憂背後的責備。
    “沒用的東西！”
    當林雨轉身默默離開的時候，還可以聽見程爸鄙夷的咒罵，即使她知道這個人罵得並不是她，心裏還是感到委屈，還有一種連她也說不上來的滋味。
    回去的時候，林雨不想嚇壞別人，先去了附近的診所包紮了下額頭上的傷口，隻是臉上卻腫得厲害，動一下嘴角都疼得她一陣抽息，這下怕是幾天都沒辦法出門了。
    唉，真是自找罪受！
    林雨攔下了一輛的士，當她開口說出目的地時，那司機的眼神怎麼都覺得怪異。
    不過，路程倒是不遠，由於之前打過電話先，那些保全人員並沒有為難她，很快就放她進去。
    捂著半邊臉，額頭上還包著紗布，她現在的樣子當真有些淒慘，那人見著她時，眼睛難得的愣了一下，而林雨亦回他個苦笑。
    無需廢話，把男人所需的資料給他，而他看也不看，隻是兀自盯著她的臉沉思。
    雖然打擾別人思考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可林雨還是不得不這麼做，她怕她回去晚了，那些人會向那個男人報告，而依那人的脾氣，她隻怕是有得苦頭吃了。
    “那個，你不看看嗎？”這份文件不是對他挺重要的嘛，要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說出抹去5000萬債務的話，可為什麼他現在連看都不看它一下，難道他就不怕她給假的他嗎？
    “待會我再看，你的臉怎麼啦？”男人的藍眸微縮，竟似乎有些不悅。
    “哦，這沒什麼，不小心摔倒了而已。”林雨笑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她伸出手遮住臉，才避免了在對方麵前呲牙咧嘴的尷尬。
    “你待會也準備拿這個理由搪塞蕭翎？”男人嗤笑，卻起身走到她麵前，有些粗糙的手指不容拒絕地摸上了她紅腫的臉蛋。“很疼？”
    “還，還行。”林雨被對方過於親密的行為嚇了一跳，有些緊張地敷衍道。
    “你爸打的？”男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把林雨差點嚇個半死，她笑得有些僵。“怎麼會呢，他這麼疼我。”
    男人又看了她一會，那眼神帶著了然，仿佛知道她的言不由衷，看得林雨一陣心煩，忍不住想快點離開。
    “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你了，那你是不是該履行你的承諾？”林雨退開兩步，離這莫名其妙的男人遠點。
    “當然沒問題。”男人隨手拿出了張欠條給她，而林雨接過來仔細看了一會，臉上帶著笑問：“你能不能借我個打火機？”
    “當然。”男人利索地從衣帶內拿出個精致的東西放到她手上，林雨笑了笑，說了聲多謝，便對著那張紙點火，很快，那薄薄的紙片便化為灰燼，散落到名貴的地毯上。
    “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地毯。”看著暗紅的地毯染上點點汙黑，林雨心裏有些開心，有些難過，有些釋然，有些絕望，各種各樣的滋味都嚐了個遍，最後隨著火焰燃盡，那裏麵的光亮也一起消失，最終隻剩下沉默的黑色。
    “我還以為你會拿著這個威脅喬安心離開，或是在她想出軌時，拿來警告她一番。”男人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地毯被弄髒，他隻是好奇這樣做的女人心裏究竟怎麼想的，可惜的是林雨沒有給他答案。
    笑了笑，林雨無所謂地聳聳肩。“帶子呢？”
    “這個我可不能讓你毀掉，當初我們談的交易也並不包括這些。”
    林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如果沒拿到那些帶子，那她做的這些不都全白費了嘛？
    “不過，我答應你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把這些帶子拿出來，另外你若是什麼時候想把它公開的話，我絕對照辦，你看怎麼樣？”
    “萬不得已指什麼樣的情況？”
    “嗬嗬，你還真是會替人考慮，好吧，告訴你也無妨，隻要他不是欺人太甚的話，我都不會動那些東西，這樣說你還滿意嗎？”
    林雨當然不滿意，卻也知道事情隻能這樣，她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隻能為那人做這麼多了，心裏突然就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好像心髒猛然被人挖空了一樣，空洞得叫人難過。
    “蕭夫人要是無事的話，不如賞臉留下來吃個便飯怎麼樣？
    “不了，謝謝。”林雨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想回去，卻知道再不回去，恐怕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熬，便起身準備離開。
    “蕭夫人有沒有想過，你給的這份材料可能會害得程家垮台，為了一個男人，這值得嗎？”
    身後傳來男人冷冰冰的話，裏麵所表達的意思卻讓林雨剛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不理解男人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程家幾代為官，關係網錯綜複雜並不是這麼容易垮掉的吧，另外如果這份文件真那麼重要的話，那人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讓她進入書房，而讓她有機會把這些文件拍下來，不是嗎？
    至於值不值得的問題，她從來都不敢想，因為答案從來就是那麼的不堪。
    “如果這些你不在意，那麼一旦蕭翎知道上次合作案是因為你的泄密而導致失敗的，你說他會怎麼對你？”男人又不動聲色的丟了個炸彈，而他剛說完，林雨果然嚇得渾身發顫。
    她自然知道要是真被那個人知道，後果有多嚴重，這也是她希望程俊快點把程靈找出來的原因，而至於在那之後的事，抱歉她實在是沒那個能力解決。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怕的，事實上她不怕的東西其實不多。
    她很貪心，明知道程家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卻貪戀著從沒有過的溫暖。她也很自私，很卑鄙。
    其實說那麼多，她真的是個壞蛋，要不然那人也不會對她棄之如鄙。
    所以怎麼樣都沒關係的，隻要別再對她好，別再給她假希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