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邪魔公子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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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真熱鬧。
這是揚州城的百姓們深刻的體會。隨著各路人馬陸續到達這裏,茶樓酒肆熱鬧非凡,連青樓都人滿為患。知道的明白這是江湖中人衝著“邪魔公子”的名號而來,不知道的還當是巡城廟會。
“邪魔公子”隨著流言越來越神乎,好事之人編了一個又一個離奇的神話,傳遍大街小巷,以至於揚州老百姓見麵招呼竟成了——
“誒,孔兄。”
“羅兄!”
“您可見著那‘邪魔公子’?”
“慚愧慚愧,善未見著。”
“老弟也是。”
“再接再厲。”
“是是是,繼續努力。”
……
揚州老街甚至賣起了和“邪魔公子”有關的各式贗品,有那把遺失多年的“棠溪劍”,也有號稱是“邪魔公子”穿過的夜行衣,連“公子”那個神秘的夫人——以易容和用毒聞名天下的“千麵飛仙”柳月兒——隨身佩戴的短劍都能找著。
當然,這些都隻能算是工藝品,真正的東西沒幾個人見過。
熱鬧的老街人來人往。
一個眉目如畫、鼻梁堅挺、卓然出群、英俊非凡的年輕男子駐足在小攤旁,身著白衣,宛若謫仙,白皙秀美修長骨幹的手指持著一支製作精美的玉簫,專注地盯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來往的人群和屢屢掃來的灼熱目光。諾大的揚州城,很少見到這麼號人物,要不是近日人頭湧動,各式各樣的豪門劍客風流俠士陸續出現在街頭,他估計會被揚州城百姓的目光看穿。
他如此貫注,以至於一個灰色的瘦小身影從身邊閃過都沒反應過來,不過還好,一秒後他就發現身上少了些東西,隨手一摸,扭頭一掃,看到的隻是那個小毛賊奔走的背影。
賀淩蕭剛要起身去追,隻見十步開外有人抓住小毛賊的胳膊,雙方正拉扯著。
“拿來。”一個高大魁梧英俊帥氣豪邁不羈的年輕人微笑著對麵前那個半大的孩子說道。
“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我,我不知道……哎喲!”小毛賊頓覺腋下一麻,大叫了起來。
展年風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在……在我口袋裏……你,你把手放開!”小毛賊遇到高手自認倒黴。
“小小年紀竟做些偷雞摸狗之事!”展年風摸了摸他的腰間,拿出了一個錢袋。
“好了,東西你拿了,該放了我了吧。”小毛賊一臉委屈。
展年風鬆了鬆手,正色道:“我現在放了你,你是不是又到別的地方去偷了?”
“沒……哎喲,大哥,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快鬆手,我的胳膊斷了!呀……”小毛賊的胳膊再次被擰到了背後,痛的他是冷汗涔涔。
“下不為例!”展年風見小毛賊有所悔改,便放他而去。
賀淩蕭看完一出“少俠戲毛賊”的好戲後走了上來,抱拳謝道:“多謝仁兄出手相助。”
展年風看著來人,把錢袋還給他,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賀淩蕭接過錢袋,送出一個溫柔如水、美麗如花的笑容,讓閱美人無數的俊逸少俠展年風頓時風化。
“逍遙樓”樓主段逍遙帶著四個分堂堂主趕到了揚州,入住在揚州城最大的客棧“溪竹樓”內,同樣入塌於此的還有許多重量級人物,比如江湖中最具實力的黑道殺手“萬裏飄香”耿樓亦,苗疆“天蠶教”教主羅瓊花,洞庭“日月幫”幫主“金剛佛手”董離山。另外還有一些非幫非派獨來獨往的武林人士,比如“妙手催花”呂飛,“獨行判官”趙恒等等。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對“邪魔公子”知之甚少,隻是從前輩那裏聽來一些隻言片語,讓他們更感興趣的還是和“邪魔公子”的名號緊密相連的驚天秘密。
“溪竹樓”大堂裏熱鬧非凡,大家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他們關心的“大事”。
“段樓主,”趙恒抱拳道,“這事您怎麼看?”
他所說的“這事”便是指從揚州城傳遍江湖的流言“邪魔公子再現江湖”。
段逍遙身材壯碩,濃眉大眼,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霸氣,武功位居排行榜前五。“這‘邪魔公子’赫源城確實是在十五年前自刎身亡,如今揚州鏢局傳出的消息有待推敲……”
眾人頓時嘩然。有待推敲?他們千裏迢迢風風火火趕到揚州不會是打水漂吧?
“這揚州鏢局實在過分,放出消息後卻做得縮頭烏龜,連個屁都不放一聲!”董離山說得是義憤填膺,怒氣連連。
“人家放出消息,可沒求著你來。”耿樓亦陰陽怪氣地嘲諷道。
“你!”董離山被氣得不輕,要不是在場那麼多人,他那金剛手早就打向對方。
段逍遙擺了擺手,大家安靜了下來,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這裏他的武功最高也最有發言權。“我們在這光說無用,不如到揚州鏢局問個清楚。”
大家想了想,隻好如此。
正當眾人打定主意向外走時,門外進來了一群人,打頭的正是揚州鏢局二鏢頭魯鳴,站在他身邊的中年人正是段逍遙的老對手“千絕門”幫主吳世爻。
大家紛紛抱拳,恭維之聲連綿不絕。
“吳幫主,幸會幸會。”
“吳幫主!久仰久仰!”
……
“千絕門”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其幫主吳世爻武藝高強,名字在各界是如雷貫耳,眾人見到他均都敬畏三分。揚州鏢局的魯鏢頭跟在他身邊,反倒有股狐假虎威之嫌。
“魯鏢頭,你來得正好。”心急口快的“金剛佛手”董離山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魯鳴跟前,“那‘邪魔公子’可是你親眼所見?”
“不是。”魯鳴回答。
眾人大惑。
“不過,劉總鏢頭和洪大鏢頭卻是遭賊人所殺,手法詭異……”
“你不會是放出假消息吸引我們來替你們鏢頭報仇的吧?!”呂飛梗著脖子叫道。
“就是!難道那消息是假的?”董離山心中怒過湧動,聲音也不由得高亢了起來。
“各位,”魯鳴抱拳,態度誠懇,“這‘邪魔公子’確實隻是我們根據劉總鏢頭和洪鏢頭的傷痕作出的論斷。”
“哼!論斷?!居然空憑你區區一論斷就攪得江湖雞飛狗跳,把我們全都騙來!你們揚州鏢局也未免太過自大!”苗疆美女羅瓊花也忍不住跳出來大聲指責。
魯鳴依舊一臉的謙遜,如此一鬧,他怕自己收不了場,力爭息事寧人。“各位息怒,我們也不知道為何消息傳得如此之快,讓天下都知道,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這樣吧,既然來到此處,我揚州鏢局就盡地主之誼,請各位饕餮‘聚德軒’,瀏覽瘦西湖。”
“笑話!”段逍遙也怒上眉頭,“你當我們是來這裏喝茶吃酒遊山玩水的?!”
“就是!”
……
眼見高手們拳頭捏的咯咯響,魯鳴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消息並非子虛烏有,更非魯鏢頭一人的論斷。”吳世爻總算出來替自己解了圍,魯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吳幫主,此話怎講?”
“前不久我師弟劉旭峰飛鴿傳書,上邊是八行絕句。”吳世爻從懷裏掏出那封信,遞給大家,“這是藏頭詩,將首字連在一起便是——邪魔公子再現江湖。”
大家傳閱了那封信,紛紛點頭。
“嗯,果真是劉總鏢頭的字跡,我肯定。”打保票的是“金剛佛手”董離山。
劉旭峰為人穩重,剛正不阿,在江湖中一向是一言九鼎,一諾千金,如此金口玉言之人,怎會信口雌黃?
“難不成劉總鏢頭見過‘邪魔公子’?”段逍遙百思不得其解,這世上還真有死而複生之人?
“嗯,我猜想,他見到‘邪魔公子’的那一麵也正是他命散黃泉之時。”吳世爻仰著頭蹙眉捋須。
“啊?那,那,那劉總鏢頭居然未卜先知?”趙恒一凜。
“不,應該是他根據洪鏢頭的傷痕得出的論斷。”吳世爻說。
“傷痕?”
“嗯,是獨有的,‘邪魔公子’獨門絕技‘幻影魔劍’所致的傷痕!”
“啊!”
眾人大愕,頓覺脊梁發麻。
“這……這這功夫,居居居然還留在世上!”經曆過大風大浪麵對閻王都能泰然自若的董離山也打起了結巴。
“可是這赫源城並未將此劍法傳授予他人……”段逍遙疑惑不解。
“正是這樣,師弟才會得出那麼個結論。”
——邪魔公子再現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