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邪魔公子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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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萬物蕭瑟,孤鳥罕跡。
一條偏僻的官道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馬背上的人驚慌地向後張望,衣裳襤褸,異常狼狽,麵部沾著發黑的血跡,毫無目的地向前疾馳。
陡然間,馬兒嘶鳴,馬背上的人翻落而下。
這是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慘白的麵孔除了驚愕便是茫然。他方寸大亂,抬眼望向前端。
隻見一身著修長瘦削的黑影立在十米開外,玄色夜行衣的衣擺向後揚起,臉上罩著一層黑紗,讓人無法看清麵目,但陣陣凜冽的寒意不斷襲來,令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感到莫名的恐懼。
他苦笑一聲,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聲音帶著顫抖。“看來,我今日非死不可了……”
黑衣人沒有做聲,隻是上前了兩步,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冷劍,劍鋒寒氣逼人,讓人不寒而栗。
中年人向後趔趄了幾步,伸手一攔。“等等!”他頓了頓,慘烈地一笑,“好,既然你非要取我性命,那就告訴我,我洪天橋究竟是得罪了何人?也好讓我死而瞑目。”
黑衣人輕聲一笑,走到他的跟前,掀去頭上的笠帽,露出了真麵目。
“啊……”洪天橋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頹然地坐到了地上,“你……你,是你!為,為,為什麼?”
“血債血償!”
黑衣人的目光異常凜冽,周身殺氣迅速散開,幾乎讓人窒息。
洪天橋根本就來不及思考,隻聽耳邊一聲急嘯,他緊緊地捂住脖子,可惜鮮紅滾熱的血止不住地湧了出來。就這樣,他死死地握著自己的頸部,側倒了下去。
一早,“醉茗軒”茶樓便有人侃談起昨日的血案。
“聽說‘揚州鏢局’的大鏢頭洪天橋被人殺了!”
“哦?什麼時候?”大夥兒都湊了過來。
“昨兒傍晚”
“誰幹的?”
“這哪兒知道啊,洪鏢頭這些年可沒少樹敵,看他那副德行……”說話的人一臉鄙夷。
“哎哎哎,人都死了,你少說兩句。”
一旁的中年人開口了。“我看啊,這下子江湖又要熱鬧了。”
“怎麼講?”旁人問。
“你看洪鏢頭那身武藝,居然被人一劍封喉,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可見對手有多厲害。”中年人捋了捋小胡子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說的周遭的人毛骨都聳了起來。
醉銘軒二樓的茶座裏,坐著一個少年,一身華貴白衣,絲綢般的青絲披在身後,顯出瘦削柔美的身形。白皙完美的手指輕輕地握住茶杯,緩緩地送至嘴邊抿了一口。
聽著樓下熱鬧的侃談,他若有若無地笑了笑,一張傾城傾國的臉龐足以讓旁人停止呼吸。
約莫過了半個時程,一個身影從窗外翻身而入,坐在了白衣少年的對麵。
“吳夜啊,你就不能走個正道,非得幹這種爬窗之事?”白衣少年俏皮地揚起嘴角露出美絕的笑容,聲音悅耳動聽,令人酥了骨頭。
這個名叫吳夜的不速之客心髒陡然一頓,連話都說不出來。不過這也隻是瞬間,他早已對這張麵孔有了免疫,暗暗苦笑,這世間居然還有這種妖物。
很快吳夜就恢複了正常。“哎,還不是怕你久等。”說完一杯茶水順喉而下。
“我要的東西呢?”白衣少年直奔主題,手中不忘給對方斟滿茶水。
吳夜從懷裏掏出一個寸方的布包,遞給白衣少年。
當少年正欲拿過布包,吳夜將手一縮,直視對方的目光。“淩蕭,你真的隻是要接近她?你,你不會傷害她吧?”
賀淩蕭白了他一眼,調侃道:“怎麼,不過是順手拿樣東西,你就憐香惜玉了?這可不是‘鬼影神手’的做法啊。”
吳夜苦笑了一聲,低聲嘟囔:“那倒不是。”
他不敢過於幹涉賀淩蕭,此次出手不過是還對方一個人情。
想起不久前,他人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殷府,摸走殷家大小姐殷圓圓的貼身之物之時,那粉雕玉琢的麵孔正靜靜地閉眼入睡,恬靜得像個小仙女,讓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鬼影神手”破天荒地駐足了片刻。盡管不是懷有非分之想,他還是很不願這種天仙般的幹淨的人物卷入是非。
賀淩蕭暗歎了一口氣,伸手拿過布包,打開來,裏頭是一個工藝精美價值連城的玉佩。
吳夜認識賀淩蕭已經四年了,雖然這些年他們相處總是那麼融洽,賀淩蕭一貫是一副傾國傾城的笑容,一貫是令人如沐春風的神情,但吳夜覺得自己始終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究竟武功有多高深,不了解他究竟有多少秘密,也許賀淩蕭就像是夾竹桃,越妖豔越致命,也越令人飛蛾撲火。就像現在一樣,一個是令他心動的女孩,一個是明知道會做些不利事情的少年,他依舊是選擇後者。
“淩蕭。”吳夜低下頭,猶豫了許久,抬起眼開口道,“你就不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麼嗎?”
賀淩蕭聽完悠然地一笑,變得嫵媚萬分。“我是想……”黑色的圓眼珠滴遛了一圈倏地變了臉色,揚著眉毛說道,“就是不告訴你。”
吳夜無奈地搖了搖頭,作罷。
揚州鏢局可是鬧開了花,因為死的是赫赫有名的洪天橋洪大鏢頭。
屍體直挺挺地躺在正堂,遺容已被整理過,不過脖子上那一道駭人的疤痕依舊醒目。
“劉總鏢頭,你說,這是出自何人之手?”揚州鏢局外號為“魯智深”的鏢師魯鳴皺著眉頭問道。
總鏢頭劉旭峰緊緊地盯著那道傷疤,並沒有仔細聽旁人說話,隻顧著自言自語:“被削內力,一劍封喉。這是……不可能,這種獨門武功早已在多年前絕跡。”
“什麼武功?”
“幻影魔劍。”劉旭峰直起腰,眉頭緊蹙。
“幻影魔劍?”魯鳴大吃一驚,背後脊梁一凜,“這——這不是‘邪魔公子’赫源城的獨門絕技?可,可那人不是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嗎?”
劉旭峰也想不通,這天下怎麼還有人使用這種邪功?那人確實是死了,應該說,十五年前,赫源城一家三口都死了,在場的有很多人都目睹了那樁滅門慘案,包括今天的死人——洪天橋。
“你說,那個赫源城還有什麼傳人在世?”魯鳴說著話,聲音不由得發抖。
劉旭峰搖搖頭。“那套邪功是他創出來的,除了嫡親,不可能傳授予他人。”
“或許,他將秘籍藏在什麼地方,被人找到後學成該功……”魯鳴分析,“但,這人為什麼會找洪鏢頭下手?他和洪鏢頭之間有什麼不解的冤仇?”
廳堂安靜了下來,大家陷入了沉思。
這些人裏,最為緊張的當屬總鏢頭劉旭峰,他覺得洪天橋的死和十五年前的滅門慘案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也離死不遠了。
果然,三天後,劉宅。
劉旭峰像往常一樣,用完晚膳後步入書房。
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後,頓時,一股殺氣從背後襲來。
劉旭峰立刻預感到自己死期將至,戰戰兢兢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老成持重的他反倒有種解脫的愉悅。
“你是赫源城的什麼人?”他開門見山地問道,緩緩地轉過身麵對著玄衣人。
玄衣人輕聲一笑,似乎用故意壓低的聲音說道:“既然知道為什麼而死,就把命拿來!”
說完不等劉旭峰反應過來,他張開雙臂,猶如淩空鷹隼,一股陰冷的真氣自下而上籠罩全身。
隻見無數的幻影掠過眼前,分不清對方身處何處,隻覺得自己的內力倏然被卸,一股腥甜湧上了喉嚨,劉旭峰忍住翻滾的熱血,用手捂住了胸口,慘然一笑。“好,今天老夫總算領教到‘幻影魔劍’的威力,也算了了一樁心願。死之前,老夫有一事相求。”
“說吧。”
“放過我的妻兒,待我到地下親自向赫公子賠罪!”
話音剛落,隻覺頸口一涼,玄衣人不知何時手中握有一把寒劍,劍口隱約可見猩紅血跡。
隨著身體向後倒去,玄衣人收起劍,輕聲回答:“好,我答應你。”
說完消失在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