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幾度飛紅染深宮,滿盤算盡為後位 第六十三章:三春爭及初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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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無邊的夜空泛著冷清,青兒攙著元若藍從寢殿裏出來。郭舍人跪在殿外,前頭掌燈的太監為白若藍照亮行路,待她見到郭舍人時,稟退了旁人,獨留青兒執燈。燈籠裏的燭火被風吹得忽閃忽滅,小小的燭光將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長,投於宮牆之上。
人靜裏,隻聽得郭舍人問著:“敢問貴人娘娘有何吩咐?”
白若藍掩嘴一笑,一雙眸子瞧著郭舍人,想著他到底是過了郭采女一死這關。她說:“郭舍人,你這條命可是本宮賞賜的?”
郭舍人聞言,麵上並無半點變化,他恭敬地跪拜著:“奴才的賤命真是貴人娘娘賞賜的,奴才願為貴人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說著,又是一拜,白若藍滿意地笑了。她從袖口裏掏出一張白紙,遞到郭舍人眼前。
暗火之下,郭舍人讀完那白紙上的字兒,看完之後不覺隱秘笑起來。半晌之後,對著白若藍說:“奴才謹遵娘娘旨意。”說完,將那白紙扔進燈籠裏,借著燭火燒盡那張紙。
‘竄啦’地一下,燈籠裏形成一個火團,霎時間,照亮了三人的臉龐。白若藍唇邊的那抹笑意更是如黑夜裏的鬼魅,分不清邪惡或是美好。
次日,安寧宮中,烏雅正親自過問阿若的膳食,安排好之後,她去見阿若。正是清晨,春末裏的海棠豔紅似血盛開在枝頭。阿若一襲鵝黃繁華宮袍立在樹前,她雖為宮女,可姿色算得上上等,此時這麼一番裝扮,極為高貴美麗。烏雅遠遠地瞧著,也讚歎起來。隻是讚歎之後,心中更多的是不安與厭惡。
阿若轉身見著烏雅來了,忙屈身行禮:“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這會子,就不要多禮了。”烏雅笑說:“你現在懷了龍種,這些宮中禮節都隨它去吧。”她笑容滿麵,言辭頗為誠懇。單純些的宮女子這時倒會謝天謝地,拿著烏雅當祖宗拜。可阿若不單純,她懂自己對於烏雅的價值。
她微微一笑,隻說著:“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宮中的禮節豈能因奴婢懷了龍種就作廢。奴婢是不會忘記自己的出身,更不會忘記貴妃娘娘的高貴身份,這禮奴婢是要行的。”她說完,又行了個大禮。烏雅瞧在心裏,雖是滿足,可又覺心驚,想著這個宮女倒不簡單。
烏雅不再與她客套,轉而說起了正事,問她:“你以前安插在春華殿的婢女叫什麼?”
阿若先一愣,回著:“寶娟,與奴婢是同鄉。”頓了會兒,問:“貴妃娘娘怎麼說起她了?”
烏雅神秘笑了一笑,轉身對著身後的婢女說著:“來人呀,將那死貓呈上來。”身後的婢女聽言,忙打開一個食盒子。黑紅漆木下,阿若朝裏探頭一看,卻見一隻圓肥的貓死在食盒子裏。她一驚,嚇得往後躲了幾步。
此刻,烏雅的聲音很為清冷:“若今日死的不是這貓,恐怕就該是你了!”
阿若又是一驚,不可思議地看著烏雅,心裏想著:這是誰要害我啊。她又回憶了剛才的話,隱隱猜著,莫不是闌貴人?
“這大周後宮向來不平靜,你懷上孩子的那刻,所有的膳食都要經過本宮之手。本宮怕有歹人要害你肚中的孩兒,便用懷孕的母貓試吃你的膳食,可不巧,這母貓今日裏就死了。”烏雅說。阿若與她對望著,四周靜悄悄的,唯有過耳的風聲呼呼。她說的沒錯,大周後宮向來不平靜,這才盛安元年,就已經死了一個郭采女。若是往後的幾十年裏,還得死了多少個‘郭采女’?
無人能回。
烏雅折下一朵海棠,放在鼻前嗅了嗅。風微微吹起她兩鬢的發,飄揚在空中。那樣的她,想屹立於風塵的高貴婦人,讓阿若望塵莫及。隻是那麼一瞬,阿若才聽到:“該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晌午時刻,白若藍每每這時都會午睡一會兒,今日也不例外。趁著她午睡,春華殿陷入難得的安寧之中。廚房裏,一個倩影正在忙碌,等四周無人時,她端著一碗燕窩粥出來。此女正是寶娟,前日裏收到阿若的送來的小包裹,她打開一看,竟是一包白藥粉子,旁邊有一顆蠟丸。融化了那圓實的蠟丸,裏頭一張紙條:“每餐放少許此藥,不能間斷。”
寶娟看到此言,頓時嚇了一跳,再傻也明白這藥是要害了白若藍腹中的孩兒的。她很是猶豫,若是傷了白若藍的孩兒,自己必是小命不保。可若不害那孩兒,安寧宮必然也不會放過她。此刻,她倒是怨恨自己,怎那樣貪財,惹上了這等閑事。思來想去的時候,她還是神使鬼差在那燕窩粥裏放了少許白藥粉子。
等白若藍醒了,她照慣例將燕窩粥端去給她吃。空闊的大殿裏,白若藍倚靠在貴妃榻上,一雙秀指捏著白瓷勺子攪拌著那燕窩粥。寶娟立在一旁,心卻砰砰亂跳,額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白若藍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揚起,又對著青兒使了個眼色。青兒會意,清了清嗓子,這聲響倒是嚇到了寶娟。她身子一縱,頗為突兀,白若藍也不多問,吹著那粥,準備吃了。
勺子慢慢接近她的朱唇,寶娟瞧著那勺子,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她雖是宮中女子,可性情還如鄉野村女,為人很是善良。如今糾葛在這兩個女人中,一時間沒了方寸。她越是急,身子越是發抖。抖到後來幹脆撲通一聲下跪,對著白若藍不斷磕頭:“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白若藍放下勺子,將那碗粥遠遠地扔到一邊去。瓷碗碎了一地,但白若藍卻‘哈哈’大笑起來。寶娟不解地朝她看去,白若藍卻說:“你以為本宮不知你是那狐媚子派來的奸細?哼,本宮故意留你到現今,就是要用你反擊那賤|人!”
寶娟頓時蒙住了,她呆呆地瞅著白若藍。原來從寶娟拎著食盒去小屋見郭舍人時,白若藍就已經懷疑起她了,暗地裏派青兒去監視這婢女,這才發現她與安寧宮有來往。白若藍也不除她,卻留著她等著後用。可真巧,這會子就該她派上用場了。
元若藍從貴妃榻上起身,她單手搭在圓滾滾的肚子上,對著寶娟說:“寶娟,你說那狐媚子到底哪點好了?怎麼皇上寵著她,還順帶連著她的侍女一起寵愛?”
寶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她沒回答。白若藍也不氣,她緩緩蹲下,湊到寶娟耳邊:“寶娟呐,你若還想活命,就聽本宮一言。”
寶娟一震,嚇得渾身發抖,顫不成音地問:“奴…奴婢…想…活命…”
“嗬嗬…”元若藍笑起來,一字一頓地說:“和本宮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那些白藥粉子你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