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還未出寢殿，烏雅早已跪在殿外，陽光初出，越過宮牆投到她身上。那一襲華美的宮裝泛著五彩之光，投到地上。她定定瞧著那些彩光，苦笑了一番。
    “吱——呀”一聲，朱門打開了，元青冷著臉從裏頭出來。腳剛邁到外邊，卻見烏雅垂首跪在那兒，他一愣，旋即也明白過來。他說：“你跪在那兒做什麼？”
    烏雅聞聲，抬起眼來，柔和的光映在他臉上，讓她不禁想起了曾經在雅安的光景。但，卻又像一場夢。她在夢裏大起大落，倒像曾經害了梅赫王族而得到的報應。
    “皇上，臣妾有罪。”她俯下身子，對著冰冷的地麵磕頭。
    “你有何罪？起來說話罷。”他說著就將烏雅從地上扶起，兩人視線相遇，各自都有些心虛似的，別開了眼。烏雅剛站起，卻因著久跪而膝蓋發酸，一個不穩，倒在了元青懷裏。淡淡的熏香撲鼻而來，她笑起來說：“皇上，曾經在雅安的時候你也愛這種熏香。”
    元青一震，他低頭看著她，方才軟下了心。他憐惜地搖搖頭，歎著：“朕負你太多了。”
    烏雅聽著心中一暖，說著：“皇上若心中有臣妾，那就算讓臣妾去死，我都願意。”她話還沒落音，元青已經緊緊收住雙臂，將她擁在懷裏，嘴裏不停呢喃著：“糟糠之妻不下堂…糟糠之妻不下堂…”
    凝香殿，索莫蝶因懷著身孕，極為貪睡。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元青坐在床邊，寬大的手掌裏緊緊包著她的小手。她有些怔仲，隻想著好幾日沒見他了，怎麼就跟幾年一樣？她有些委屈，但強忍住了，喚了一句：“皇上。。。”
    元青吻了吻她的手背，柔聲說著：“好幾天沒見你了，想朕了沒？”
    索莫蝶默然了，她直直望著他那雙深眸，心裏憋屈的很。想說的話吐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元青瞧她那樣，故意激她：“你說啊…朕等著你的話呢。”
    她本就脾氣不好，現今懷了身孕更是喜怒無常。她別過臉去，元青將她臉扳過來，她那隱藏在心底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索莫蝶狠狠地將拳頭捶在元青胸膛，悶響一聲，像天際的悶雷一般。她哭起來：“你原先和我說的話，都是騙我的？”說著，又捶了他幾拳。
    元青一動不動地在那兒，任她發泄，等她累了，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裏，說：“哎。。以為你脾氣改了不少，今天才發現還是原先那樣啊。”
    索莫蝶不說話，伏在他懷裏嚶嚶哭泣著。她忽然發現自己那樣傻，為什麼他寵愛別的女人時，她的心就那麼難過？她迷茫了，若是以前，她曉得自己與元青之間，是因為彼此的憐惜以及索莫卓魯臨終前的交付。可是現在呢？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的問題。
    窗外的南國海棠盛開起來，朵朵的粉花簇成一團，沉甸甸的壓在枝頭，是這漢宮裏唯一的真切的景兒。索莫蝶停止哭泣，元青擦幹她臉頰的殘淚，動作溫柔至極。她瞧著他的俊顏，又是一陣難受。元青深怕她再哭了，忙說：“可不許再哭了，不然咱們的小魚兒在肚裏也要受你影響，將來出來了是個愛哭鬼，豈不是要讓人嫌死了？”
    索莫蝶聽著這話，撲哧一笑，氣氛漸漸暖融起來。元青又說：“朕這幾日在安寧宮裏想清了不少事。”
    “哪些事？”索莫蝶問。
    元青回著：“看著烏雅，我就想起了曾經在雅安的日子。朕知道，朕對不起你們兩個。烏雅是朕的糟糠之妻，本許她為後的諾言，可如今卻隻封了她為‘貴妃’，朕又不在她身邊陪著，你說，她可憐嗎？”
    索莫蝶一愣，她素來對烏雅存著芥蒂之心，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雅安才陷入死寂之中。可是眼前的九五至尊的元青為何要說她可憐？索莫蝶有些不快，她冷下臉：“皇上，你有話直說吧。我不知道她哪裏可憐了…”
    元青思量了會兒，才說：“她的身子不能受孕。”
    索莫蝶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元青。她緩了很久，問著：“她…請太醫瞧過了嗎？”
    “應該私底下瞧過了，這種事她不好明著來，總是怕別宮的女人知道了。”元青說著：“朕心裏不安，覺著虧欠她太多，所以那幾日朕陪著她，想要彌補些什麼。蝶兒，你不會怪朕吧？”
    他這話分明就是將她逼到死胡同裏，她又怎麼能怪罪於他？況且聽了烏雅不能受孕的消息，她心情亦是不好受，都是從雅安出來的索倫女子，在這大周後宮裏可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皇上，我不怪你了。”她想了想，說。
    元青見狀，將她抱得更緊了，兩人貼在一起，像風雨夜裏相互偎暖的人兒。那樣的近，卻又那樣的遠。
    這以後，元青常常安寧宮和凝香殿兩頭跑，這讓春華殿的白若藍氣急敗壞。她肚子越來越大了，懷孕的反應也激烈的很，每次飯才下肚，可過會兒又全數吐了出來。整個人都消瘦不少，這時聽著烏雅得寵的消息，更是惱火至極。她的侍女青兒不停地勸著，直到九公主元媛來的時候，她這才消停了會兒。
    “你這又是何苦呢？作踐自己？”元媛握著她的手。白若藍躺在貴妃榻上，陽光像死了一般，罩著她的身軀。她不說話，睜著一雙黑眸盯著那輪太陽發愣。元媛見她不說話，拿手在她跟前晃了一晃，白若藍這才回神。她看著元媛，沒由來地說了一句：“我絕不會放過她們！”
    元媛一愣，不知她所雲。白若藍也不解釋，她忽然笑起來，唇角的弧度詭異至極，映在這死一般的陽光裏。隻怕是才安寧下的漢宮，又要掀起一陣風雨了。
    （ps：前幾天電腦壞了，沒有更新文。硬盤換了個新的，電腦裏的小說存稿全沒了，嗚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