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第四十四章:四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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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軍的拳術表演完之後,元青起身敬白文楠說:“很不錯,將軍治軍有方,真是大周和朕的榮幸。”他仰頭,一口喝下那辛辣的酒。白文楠也不含糊,同樣是一口幹盡。白若藍自豪甚至有些驕傲地麵露笑容,索莫蝶瞧在眼裏,隻能暗歎她不懂收斂。
之後便是南三公的軍隊,也上了十幾個士兵,但是他們卻抱著三公山一帶獨有的樂器。南三公起身,對元青說道:“皇上,南軍的男子都喜愛音樂,不如就給皇上演奏三公山那一帶的音樂吧!”
元青默許地點點頭,於是低下的士兵們開始分座一方,那些男子齊刷刷地伸出手,接著在琴弦上輕巧地來回撥動,“箏箏”的聲音頓時入耳。此時,有個士兵站起來,他深呼吸一次,隨即唱起了歌兒。曲子不沉重,卻有些悶。索莫蝶扭頭看向南美人,卻見她眼神飄渺,這個女人聽不見也說不了話,而他的父親卻又讓士兵表演起音律,她該有多難過呢?索莫蝶想著,也許她早已習慣了。
他又與南三公喝了不少酒,臉色微紅,似有些許的醉意。曲盡,索莫家軍的士兵們也上來了。在一旁低調的毗耶起身,他對元青說:“啟稟皇上,索莫家軍不比白家軍勇猛,也不比南軍風雅,隻能表演索莫家軍剛學的漢人劍術,還請皇上以及將軍、娘娘們不要見笑。”
索莫蝶欣慰地看著毗耶,想著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心意。先前在索莫家軍的營帳前,毗耶就當著她的麵囑咐士兵們將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不能給她丟臉。於是她就說了那一番話,毗耶很快就反應過來。索莫家軍如今雖然被保全下來,卻陷入微妙的處境。所以,這次表演,索莫家軍不可鋒芒畢露,也不能太遜,要學會站著居中的位置上。
索莫家軍穿了漢人的軍服,手裏拿著漢人的劍。元青一看,露出滿意地微笑,索莫家軍的舉動證明了他們如今已是大周的一份子,不僅僅再是雅安的索莫家軍了。
漢人的劍術,他們隻學到了招式,卻略顯生猛,表演起來有些四不像。索莫蝶很快就注意到帳外的白家軍士兵們在偷笑,她知道這樣委屈了索莫家軍,自己心裏也隱隱難受起來。烏雅這時不解地對她頭來目光,她也不解釋隻淺笑。烏雅見狀,也隻能選擇相信她。
索莫家軍的表演也隻有有心人才能看明白,譬如正在喝酒的白文楠。索莫卓魯在世的時候,他就感歎著索莫家軍是支難得猛軍,當索莫卓魯一死,他也曾起過貪念,要將索莫家軍歸化到自己的部下。本來這一切是可以成功的,卻被他那個蠢女兒給硬生生打亂了,他想到這兒又喝了口悶酒。旁邊的南三公,忽地調侃道:“白將軍怎自顧自地喝起酒來?這樣可不厚道。”
“哈哈!”白文楠扭過頭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是我的錯,來,來,我自罰一杯。”說罷,他猛地仰頭,豪爽地敢下那杯酒。南三公嘴角一咧,小眼睛又笑眯起來,說:“瞧,你現在又自己喝獨酒了。白兄,昔日先皇還在時,我們常舉壇喝酒,何不今日也試試?”
元青一聽,笑說:“這個提議好,朕今日就與各位將軍拚拚酒量,怎麼樣?”皇帝發話,誰敢不從?眾人隻說好,可索莫蝶卻不樂意了,喝酒傷身,何況他現在已經有些醉了。元青當然沒看到索莫蝶的擔心,他命人抬了好幾壇子酒上來,男人似乎都抵擋不了酒的誘惑,就連毗耶都迫不及待起身。元青走下來,到他們跟前,給每人搬了一壇子酒。
於是,對座的四個女人隻能看著那四個男人抱壇飲酒。索莫蝶忽然想起自己的娘親,爹爹死後,她嗜酒如命,最後也被酒斷送了性命。所以,她對酒沒什麼好感。索莫蝶垂首,索然無味地吃起眼前的菜,南美人這時坐到她身邊,她用手沾點水,在香案上寫著:我好久沒見你了。
“嗬嗬,我也是。”她笑說,自從與元青住在一起,她就像被元青隔絕起來一樣。南美人又在香案上寫: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們去花園裏逛逛吧。索莫蝶點點頭,說:“好。”南美人遂笑開了,索莫蝶看著她的笑容,也不禁與她同笑。
她喜歡不爭的女子,一如南美人。她喜歡南美人的性格,也可憐她的殘缺,但正因她的殘缺也造就了南美人的性子。這大概就是漢人們口中所說的福禍相惜,好的事不見得真的好,壞得事也不見得真的壞。索莫蝶暗暗想著。
元青真的醉了,他俊秀白皙的臉此刻已紅透了,白文楠也沒好到哪裏去,倒是毗耶和南三公還能勉強支撐。營帳裏湧來一群侍女,她們是過來伺候元青等人的。誰知,一個侍女剛靠近元青,就被他嗬斥:“滾開,朕不要你,找索莫蝶來。”
眾人齊看向索莫蝶,她麵上一紅,邁著小步子走到元青跟前,醉意濃濃的元青眯著眼睛看她,笑說:“嗬嗬,朕帶你去個地方。”他說罷,就拉著索莫蝶往外走,可沒走幾步又停下來了。索莫蝶瞧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大叫不好,可是元青卻始終未倒。
白若藍瞧著他們這般,心裏別提多氣,她總一個勁地在那不停地冷哼。烏雅嫌棄地皺眉,問:“闌采女鼻子不舒服?”白若藍一聽,更是惱火,可是卻又突然間轉怒為笑,說:“貴妃,你瞧你與凝夫人同是索倫女子,可皇上寵她不知要比你多多少呢!”
烏雅本就介懷索莫蝶奪了元青,經她這麼一說,心裏也開始妒忌起來,但麵上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都是皇上的女人,隻要皇上高興了,誰得寵不都挺好嗎?倒是闌采女,要好自為之呀!”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別有意味,白若藍氣得雙唇發抖,烏雅也不再理她,遂離去。
此時的索莫蝶與幾個侍女一起扶著元青,可醉酒的元青像個不聽話的孩子,他一會兒說些讓侍女臉紅的話給索莫蝶聽,一會兒又賴在原地不走了。索莫蝶哭笑不得看著他,說:“我的好皇上,我們回宮吧!”
元青聽了,頭一扭,倔強地說:“不回,朕不回去。”這樣的皇上,侍女們是沒見過,她們忍不住掩嘴偷笑起來。索莫蝶更為窘迫,她也蹲下來與元青平視,柔聲哄道:“回去吧,這兒風大,要不你著涼了,可怎麼辦。”
“嗬嗬,朕會著涼嗎?”他說罷,伸出手將索莫蝶攬在懷裏。濃鬱的酒味兒頓時湧入她的鼻腔,索莫蝶怕別人瞧見會笑話,作勢要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抱得緊緊的。她作罷,隻能依靠在他的懷裏,繼續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
回廊那頭傳來腳步聲,侍女們望去,是烏雅。她們忙行禮:“奴婢們見過安貴妃。”索莫蝶一聽,趁元青鬆懈時離開他的懷抱。她起身,看著烏雅笑盈盈而來,說:“姐姐。”
“噯,皇上怎麼還不上馬車?”烏雅笑問,繼而走到元青身邊。“賴著不走呢。”索莫蝶小聲說著,烏雅聽見了,她遂開口道:“以前在雅安的時候,皇上也喝醉過幾次,他呀,每次醉酒都是這樣的。”
烏雅的話,讓索莫蝶心中一痛,她垂首,隻輕嗯了聲。烏雅瞧她那樣,唇角微揚,說:“你沒什麼經驗,今晚我來照顧皇上吧,你也早些回宮歇著。”
貴妃都開了口,她能不答應?況且她也是皇上的女人,和自己一樣。索莫蝶又是一陣心痛,她不想再深想下去,隻能勉強維持笑容說:“那就有勞姐姐了,我這就先回去了。”
烏雅點點頭,看著她轉身。地上的元青微微抬頭,見一個人走了,就問身邊的女人:“蝶兒,我們回去吧。”身邊的女人身子僵住,之後又笑說:“好啊。”
索莫蝶將他們的對話拋在腦後,遂邁著步子向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