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鳳城，街道。
    三名女子並肩而行。藍發，紅發，金發。一眼望去，她們是整條街上最亮麗的姐妹花。可仔細再一瞧，她們的臉色都不好看。
    “拜托，說點什麼吧。”紅發女子抱怨道。
    “……”
    “……”
    紅發女子向上翻了個白眼，悶悶不樂地說：“如果我們三個都當上副主，以後還是可以經常在一起的啊。”
    藍發女子長長歎口氣：“你們兩個還有可能，我可是死路一條啊。”
    金發搖頭：“怎會？我和楓非去看你的競選了，很不錯啊。”
    聞言，楓非讚同地點點頭。
    藍發歎了口氣說：“你們去的那天印采沒上場。她的表現才技壓群雄呢。一，她是全雪鳳城除了城主以外最有威望的人；二，她一百五十多歲了，我才七十二，靈力根本不能夠和她相提並論，你們應該看看她的永恒之火，簡直太神了；三，她對靈狐殿副主誌在必得，聖界裏沒有她想做而做不成的事。”
    金發和紅發看著她，半晌不知道怎麼開口。
    藍發總結道：“綜上所述，我當選副主的可能性為零。”她咂咂嘴，又補充說：“也許五十年後我可以再試試。”
    金發說：“看上去，你看得很開啊。”
    藍發無奈笑笑：“我從決定參加競選時就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
    楓非蹙眉：“那你還報靈狐殿？要是印采是眾望所歸，那今年報靈狐不就等於放棄機會了？你在想什麼，這可是五十年一次的選舉啊！”
    金發默默點頭，也疑惑地看著藍發。
    三人走到一家小吃店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剛坐穩，一個淺藍色頭發的小姑娘就衝過來，拉著藍發的手興奮地說道：“鳳攸舞，你是鳳攸舞嗎？”
    藍發點點頭：“我是啊，怎麼了？”
    “我去看了你的競選，你好厲害！”
    楓非適時地插嘴：“看吧，大家認可了。你還是有機會的。”
    小姑娘沒聽到楓非的話，繼續對鳳攸舞說：“也許今年輸給印采，沒關係。五十年後一定還有機會。別放棄哦！我支持你！”
    楓非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攸舞摸摸小姑娘的頭：“我知道。謝謝你。”
    小姑娘天真一笑，蹦蹦跳跳地走了。
    攸舞回頭對楓非說：“看吧。五十年以後。”
    金發憤憤不平：“結果還沒出來呢。”
    “尋月……”攸舞無奈。
    “我不信，結果沒出來之前，什麼都有可能。”
    攸舞閉上嘴，不再和她爭了。
    尋月一向是很倔的，認定了什麼，誰都勸不住她，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攸舞和楓非也不行。
    攸舞打趣說：“你們倆誰要是當上副主，千萬記得要罩著我……否則疏城那小賤人絕對仗勢欺人整死我。”
    楓非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你怎麼知道她一定能選上。”
    攸舞說：“她當選的可能就跟印采當選的可能一樣大。她報的是白裳殿，你看她那騷樣，白裳再適合不過了。”
    疏城是三個人共同的敵人。
    片刻的安靜後，楓非問：“你還是沒有回答我，明知在放棄機會，為什麼一定要報靈狐殿？”
    “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修習進攻性的法術麼。”攸舞笑笑，“要學習最頂尖的進攻術，隻有去靈狐。就像你喜歡防禦術，尋月喜歡外交。讀完靈狐殿的藏書庫裏所有的書是我畢生的夢想。”
    ……三人同時沉默。
    攸舞說：“你們有沒有發現……”
    楓非說：“我們把前幾天的對話又重複了一遍。”
    尋月說：“這次是濃縮版的。”
    自競選以來，三個人都沉浸在即將分開的難過與不舍中。每次想起這件事她們就相對無言，最後隻好把同樣的對話再說上一遍。
    攸舞撇開頭，透過窗戶望向遠方。
    她不禁又一次感歎，這也許是整個聖界除了天城之外最美的地方。
    這裏終年積雪不化，在陽光下，就像是個閃著朦朧銀光的璀璨的世界。從主殿俯視，便是茫茫無垠的雲海；仰視，也會看到稀薄的雲彩在漂浮著。
    雪鳳城裏居住的都為女子。
    而與雪鳳城相鄰的飛穆城裏，都是男子。雪鳳城與飛穆城從千年前便開始一直聯合在一起，稱為“飛雪連”，占據著聖界近三分之一的勢力。
    雪鳳城的中央有一個主殿，周邊圍繞四個巨大的副殿，分別叫做靈狐殿，傾采殿，鳳語殿和白裳殿。入住其中的是城主和四位副主。
    現任城主叫鳳鳶。
    十幾天前全城進行了普選，包括對進攻術、防禦術、外交言辭和琴棋書畫的測試。
    這也是攸舞她們三個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競選。
    副主是每隔五十年在所有城民之間進行普選的，每個人隻能報名一個殿。雪鳳城規定，不管有沒有當上副主，都要進入所報的各殿效命。
    而今天就是宣布新任四大副主的日子了，城裏氣氛緊張而又期待。
    攸舞知道，四殿相距甚遠，如果她們不能都當上副主，那聚首的可能就跟她被選為副主的可能一樣大。
    所以，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三個人一起花一整天逛街、一起毫無顧慮地在路邊吃飯了。
    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七十多年下來，感情自是不一般。可是麵對這樣的境地，卻也隻有無奈歎息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