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杜妍頂著一雙熊貓眼，一頭雞窩發遊魂般蕩進教室時，把宋方舟嚇了一跳。
    杜妍有氣無力地在她身邊坐下，書都懶得從包裏拿出來。
    “怎麼了？”宋方舟問：“你那模樣不像被逼婚倒像昨晚去做賊了。”
    “呸，你才做賊。”杜妍呸了一聲後，雙手插入頭發中一通亂揉，“我真的要死了啊！”
    宋方舟同情地看她一眼：“實在不樂意，跟你媽商量一下吧，夏姨向來是很民主的人，不像我爸媽，專製！”
    杜妍目光呆滯，愣愣地目視前方：“這回她扮演的角色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家長，我就是那封建製度壓迫下的可憐的犧牲品。”
    “誰犧牲了？”一個興致勃勃的男聲插進來，杜妍一抬頭，便見瘦高的蘇南穿著一身米灰色運動裝笑嘻嘻立在她麵前，卷發上似乎還帶著清晨的露水，英俊的臉上笑容陽光般燦爛。
    蘇南與宋方舟一樣，是杜妍自小學開始的同學，小學中學因為同級不同班，不見得關係有多近，麵熟而已。上了大學後，因為都是本地學生，又是來自同一個中學，關係一下子變得極熱絡。這種轉變杜妍一直還在適應中，不明白她的學校生涯怎麼突然從二人行就變成了三人行。
    同樣的，杜妍也一直沒能明白，向來年級第一的蘇南，怎麼會隻考上她們這所本地的二流大學走讀，以他的成績，清華北大都綽綽有餘。高考結果出來時，全體老師都大跌眼鏡，扼腕歎息，紛紛勸他複讀一年再接再厲。隻有他，笑眯眯一語不發，開開心心照打他的藍球。到了開學的日子，直接報了名，把老師們的殷切希望打碎了一地。
    “沒誰。”杜妍懶洋洋回答，挪了挪屁股，向裏移動了一下，讓出位置來，現在宋方舟占位的習慣都是一占三個位。
    蘇南坐下，變魔術般拿出隻飯盒來，推到杜妍麵前：“喏，你的早飯。”
    飯盒一打開，一陣蔥花香撲鼻，“生煎包子！”杜妍無神的大眼一下子瞪得溜圓，眼冒紅星，口水真流：“小楊生煎？”
    蘇南笑眯眯地又遞了袋熱呼呼的牛奶給她，“當然，給你這刁嘴大王的，還能是其他地方的麼？當然是小楊出品！”
    “嗯嗯！”杜妍的嘴已經塞得滿滿的，唔唔地直點頭，大眼笑成了兩道彎月。
    “喂，蘇南，為什麼是妍妍的早點？”宋方舟不服氣了：“我就不能吃了？”
    “能吃啊，不過宋媽媽的愛心早餐天天有，營養豐富品種多樣，你哪有空肚子吃其他的。”蘇南回答：“隻有杜妍，懶豬一隻，凡有第一課的日子都來不及吃早飯。”
    杜妍狼吞虎咽地沒嘴回答，隻伸出大拇指給他一個大大的讚，知偶者，蘇大帥哥也！蘇南回報她一個微笑。
    “那倒是。”宋方舟摸著吃得鼓漲的肚子眼饞地看著誘人的生煎包子，噯，沒空地兒啊！早知道今天有小楊生煎，早晨無論如何都要避開老媽的監督少吃點。
    杜妍吃得眉開眼笑，伸手去拍蘇南的肩：“蘇南，我好愛你，你是天下最可愛的人。”
    蘇南目光閃爍一下，眼眸笑得更彎，側開身拍開杜妍的手，笑罵：“油爪子往哪裏抹呢。”又自兜裏掏出一包濕巾紙：“給，擦擦你的手，一會書上全是爪子印，知道的那是你的教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小路邊攤的菜單子。”
    “切。”杜妍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扯過蘇南手上的紙巾，邊擦嘴邊說：“路邊攤哪有這麼厚的菜單子。”
    一句話說得蘇南嗬嗬直笑，收拾了桌上的東西，上課鈴也正好響了，不一會，教授抱著一疊教材，戴著瓶子底般厚實的眼鏡，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