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曙光——軒轅之旅 第二十二章 再上蓬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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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霧濃,月色更濃。
風逸躺在床上,聽著船行駛在海麵上發出的潺潺水聲,卻終是難以入眠。
他們已經遠離了大陸,茫茫大海中,隻有他們一艘船踽踽獨行。卻隻為尋找那個超脫於三界的仙島,那個可能給他們帶來無窮力量也可能帶來滅頂之災的傳說中的島嶼。
試問,誰又能成眠?
風逸終於呆不住,合衣下床。走到船頭,海風溫柔吹拂,也稍稍撫平了他煩躁的心。
濃霧掩去了周圍的風光,他隻能看到自己腳下一片黑壓壓的海水。
這未知的世界啊!
風逸仰頭長歎,突然一滴水從天而降,正好落入他的口中。
苦中帶澀,是哪個心事重重的仙子,不小心遺失在人間的眼淚?
風逸忍不住抬頭,卻不由癡了!
那在船頭細直的桅杆上,竟坐著一個靜靜飲酒的美麗女子。
她的身影隱在月光和黑暗的交彙處,一酒一月,獨倚欄杆,卻是伊人憔悴!
她的眸中也失去了往日的風情,隻是含著深深的寥落。
風逸歎氣,輕道:“你也睡不著麼?”
花弄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扔給他一個裝滿酒的酒杯:“陪我喝酒!”
酒杯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風逸接過時卻是滴酒未漏,他一飲而盡,笑道:“果然,現在這個時候喝酒,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花弄影“哦”的一聲,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問道:“那是什麼滋味?是好的還是壞的?”
風逸笑道:“不是好的也不是壞的,是苦的。”
花弄影一怔,捧著酒壺細細端詳一番,方有些微怒道:“這酒是我采集百花親自釀的,味道連逍遙居都比不上,怎麼會苦?”
風逸抬頭望著她,指著自己的舌頭道:“苦的不是酒,是這裏。”
花弄影定定地看著他片刻,突然就從那桅杆上飛旋下來抱住風逸。風逸還沒反應過來,她已把舌頭伸進了他的嘴裏,繞著他的舌頭打了一個轉後卻又迅速離開。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舌頭上傳上來,從小到大,這可是他第一次與異性如此親密的接觸,風逸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卻又在花弄影的舌頭離開自己時心裏居然莫名得感到一絲失落。
花弄影看著風逸發紅的臉,嘴角又浮出那顛倒眾生的嬌媚的笑容:“你的舌頭一點也不苦,還很甜!”
風逸一下子被她如此大膽的話給嗆住了,臉漲得更紅:“你……你真是?”
花弄影輕輕笑道:“我怎麼了?我隻是不相信有人的舌頭的苦的所以就想試一下,莫非你對此還有其他的想法麼?”
風逸被她一臉無辜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隻好無奈道:“你說的不錯,是我自己說錯了話!”
他說完卻又笑了,是真心的笑。剛剛雖是一個小小的鬧劇,可是風逸發現經過這一鬧劇以後,他原本有些鬱結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好了很多。
花弄影本來想再多逗弄他幾下,見他恢複了常色,也沒了什麼興致,隻是跟他並排站在船頭,望著濃霧下漆黑的夜空。
“馬上就要到蓬萊島了。”
風逸輕歎:“是啊,馬上就要到蓬萊島了!”
花弄影望著他:“所以你睡不著?”
風逸道:“所以你也睡不著!”
花弄影輕輕笑了:“可是人總要睡的,不睡怎麼會有力氣?沒有力氣,又怎麼麵對將來可能出現的狀況?”
風逸道:“你說的對……”“對”字剛說完,他就已闔上眼。
花弄影看著他慢慢地滑落在船頭,輕輕蹲下來,像母親一般溫柔撫摸著他的額頭,他的臉,他的唇,道:“傻瓜,你知不知道我剛剛一直在掙紮要不要這麼做?可是你為什麼要傻乎乎地跑出來讓我迫不得已得做了這個決定?”
霧還是很濃,濃得看不清遠處的一切。
可濃霧中卻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都辦好了?”
花弄影輕輕點頭,眼中卻是掩藏不住的黯然:“這個傻瓜,他以為毒在那杯酒裏,其實毒被我藏在了口中。這個傻瓜再聰明,永遠也逃不脫我的毒啊!永遠逃不脫啊!”
船,還在行駛。
漸漸地,藍琪兒他們所到之處不再隻是一望無際的海水,舉目之處,都星羅棋布地分布著的無數小島。
低回盤旋的簫聲緩緩地流淌在海風中,不似悲,不似喜,聽上去更像一道沉重的歎息。
然而,簫聲很快就斷了!
藍琪兒望著站在船頭吹簫的老人,滿頭的銀發隨風飄舞,他的背影融於溫柔的陽光中,高大但卻滄桑。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藍琪兒想起了那個少年,那個與他有同樣氣質的少年,不知等他老的時候,是否也會變得如他這番模樣!
藍琪兒上前道:“爺爺怎麼不吹了呢?很好聽啊!”
無塵笑道:“簫這種樂器不同於別的,它的聲音太過沉重,聽了會讓人容易悲傷。現在是非常時刻,爺爺還是振奮一點好!”
“可是爺爺還是吹了,爺爺心中很悲傷嗎?”
無塵隻是望著大海微笑。
藍琪兒數著他眼角的一道道皺紋,多日來心中的疑惑馬上就要呼之欲出,突然船身發出一下巨震,船開始劇烈搖晃。
藍琪兒跌跌撞撞地勉強扶住船上的欄杆,問道:“爺爺,發生什麼事了?”
無塵也是搖搖晃晃,搖頭道:“爺爺也不太清楚,難道是爆發了海底地震?”
“海底地震?”藍琪兒還沒反應過來,船裏麵其他人也跑出來,他們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饒是如此,一個個臉上還是露出驚慌之色。
竹兒最先反應過來,她立在眾人之間雙手作蘭花狀,道:“這不是海底地震,是有魔界妖人在作怪!我先施法將船穩住!你們幾個分散開來,看看有沒有妖人出現?”
魔界妖人?眾人皆是一愣,尤其是九華劍派個個身懷絕技,居然見竹兒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對他們發號施令,雖無不滿但也不甚在意,隻是一個個抽出寶劍使出劍氣鎮住船身。
在眾人合力之下,船身終於恢複穩定。鹿歧風嘿嘿笑道:“什麼魔界妖人,小丫頭莫不是小時候故事聽過了?”
竹兒雖然告訴了無塵風逸他們自己的身份,可是等九華劍派的人來了之後卻隱瞞下來了,所以在九華劍派的眼中,她自然也隻是個小孩!
竹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以為事情就這樣簡單麼?”
她剛說完,突然船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後一道數十丈水柱就從裏麵噴湧出來,濺了他們一身。
那船頭破了一個大洞,又受不了水浪的衝擊,一下子就和船身斷裂開來。失去了平衡的船身又開始劇烈搖晃,緊接著,海麵也開始變得波濤洶湧,一個個高達數十丈的巨浪凶猛地朝已是脆弱不堪的船身打來。
船身搖搖晃晃,在這茫茫大海中微薄地就像一片在驟雨中無力掙紮的殘葉。
無塵望著驚慌的全身都濕透的眾人,大聲道:“看來這船快塌了,大家趕緊抓住一塊甲板,也許還能漂到這附近的小島上去!”
他剛說完,藍琪兒就踉蹌得往船艙中跑,身邊的傅香雪忙拉住她,急道:“這船都快翻了,你還進去幹什麼?”
藍琪兒也急道:“婆婆還在裏麵,我要去救她!”
孟知書也拉住她,道:“你婆婆早就帶出來了,你看那邊!”
藍琪兒順著他的手勢過去,果然雪娜正被風逸背在背上,她剛要過去,突然一個巨浪又高高地打過來,這個浪頭一下子把整艘船都給淹沒了。藍琪兒想起了那個夢境,那個被海水淹沒的夢境,隻是沒想到現在這個夢境竟然變成了現實。然後在隱隱約約聽到有人的呼救後,她就什麼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