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來做了處理。
    ——晨墨的人頭被掛在了玉蘭樹上，並用特質的蠟在人頭上做了處理，使得晨墨的人頭顯得依舊那樣的完好和“栩栩如生”。
    我一眼便認出了他，認出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這顆頭仿佛早已存心很久……
    我驀然一驚，從浴缸中驚坐而起。
    帶著泡沫的水一下子從頭頂上降落。
    那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我記不太清楚了。從什麼時候起，我便不會在日子裏記得日子的腳步，隻懂得什麼叫做日落夜起，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回憶這個詞我已經在字典裏逐漸丟失了呢？
    剛剛，警察來了電話，說是晨墨的屍體還未找到，案子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我抹了抹臉龐。水如此的熱，我卻依舊感覺得到整張臉的冰涼。
    從發現晨墨頭顱的那天晚上，我便離開了那個家。不是害怕見著自己情人變鬼的樣子，僅僅是厭惡了那突然讓自己感到散滿了腐臭的房子，與那極度的不安全感。
    ——如果一個凶手能夠讓你毫無察覺地在你家的庭院中藏著了這家主人的一個人頭，還不把主人家完整的身子還回來，你還能若無其事地住在那麽？
    起身，水滴滴地滑落，勾勒出潔白的體。
    “越潔白則越肮髒。”
    這是誰說過的了？我驀地一滯，偏頭而思索。空茫茫的腦子裏什麼也沒有，是空也是堵。
    剛才，警察來了電話，說的不僅僅是一些官方的話，話頭裏竟帶了另一層含義。
    “心吟小姐，還想問你一件事情。昨天晚上，我們守候在現場——也就是你家，我們的同事在現場看到了一個人，說是很像你，心吟小姐昨天回去過？”
    “嗯？回去？那怎麼可能。沒有，沒有發生這種事……昨天我一直呆在家，後來因為哭……因為這幾天的操勞，累了，很早便睡著了。所以我很肯定自己沒有出去過。更何況是晚上。”
    “是嗎。我們的同事說，昨天淩晨12時左右的時候有一個全身黑衣打扮，並戴了黑色墨鏡和一副口罩的長發女子去過案發現場。由於從體型上我們的同事說很像是你，所以才沒有阻止。我們一直有派人暗中跟著，最後發現那名女子從案發現場離開後最終到的地方是你現在所住的住宅區。我們派人跟蹤的同事一直跟到了你現在住的房子的樓下——你的附近我們也安排著人暗中保護著你，所以據當時現場所有的同誌彙報，那個女的上了你所在住處的樓道後便再也沒有下來。所以，我們這才來詢問一下……”
    “不，我是真的沒有去過。我不可能連自己出去不出去都不知道。你們確定到過事發現場的人真的上了我現在的這層樓？”
    “心吟小姐，請先不要著急，我們現在也隻是在推測……”
    “推測？你們現在是把我列入了嫌疑人之列了麽？”
    “心吟小姐，我們隻是想詢問清楚，這樣才能保護你的安危……”
    “好吧！隨便你們！”
    “嘟——嘟——嘟……”
    紜紜嫋嫋的霧氣依舊縈繞在室內，不曾散去。我抬起手，抹了抹水霧的鏡麵，抬眼看著鏡麵中逐漸清晰的麵容。
    驀然，呆瑟。我難以置信地，顫抖著指尖，顫抖著嘴唇，顫抖著睫毛——
    驚叫——
    “啊——！！！！”
    身子向地麵跌落，眼淚若撲騰的蝴蝶滾滾地滑落。
    哽咽滑落咽喉，我發不出聲來，心卻痛得淌出了血。
    我能清晰地感到依舊顫抖蒼白的唇色。
    隱於水霧中的手撫上了心，撫上了麵龐——
    我瑟瑟地發著顫抖的音符，顫抖的。
    鏡麵中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