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去便無回頭之路，少年，三思……
    午後，微風正暖，他在人群中，穿行，身後不留一抹淺灰。前方窈窕女子挽著男人的胳膊談笑風生，右手邊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呢喃著。他從她的身體穿過，回眸留下淺笑淡然。街邊行乞的老者駐足，渾濁的雙眼映出女子的厭惡。小孩吐著舌頭低聲一句好髒。
    少年搖頭，他何須在意，他們視他不見，而他視諸人如無物。街道漸窄，行人眾多，女子勉強維持的笑容醜陋不堪。擁擠之中他卻行走自如。隻是身後突兀的聲音引得他連連回頭。
    “你為什麼跟著我？”
    那是先前的老乞丐，他記得他，許久之前幾麵之緣。
    “你這一去便無回頭之路，少年，三思……”
    “你是誰？”他隻見過他卻並不認得。
    “如你所見，一個乞丐而已。”老人周邊的行人有些納悶的看他一眼。
    少年覺得尷尬，縱使那些人看不見他。“我們去前邊人少的地方吧！”他指著人流的盡頭，仿佛預見了前方無人的場麵。
    老人點頭緊緊跟隨。
    “老乞丐，你究竟是誰？”
    “你已經說了不是麼？”老人沙啞的聲音笑起來像是咳嗽。他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多餘，明明可以裝作沒聽到的。
    “少年，他本就無求生之念，你又何須多此一舉呢？走吧，離開給自己一條出路，也省得他為難了。”
    “誰？”他自然不懂。
    老人聞聲突然搖起了頭。“你取那女孩一根頭發，穿過耳垂助他一臂之力吧。”換了話題，前言不搭後語。這次他卻懂了，這老人叫他幫自己先生。
    “不用你說我也是會幫他的……”他笑著回了，便打算離開。隻是轉身腳下卻沒了動作。“呐，你究竟是誰呢？為何每次都會遇見？”
    “我麼？”老人提著拐杖輕敲了地。“不過是個老乞丐罷了。隻是活得久了，看得多了而已……”話落，人走，聲卻留。少年搖頭，邁開腳步徒留腦中一片疑惑。
    他經過寥寥無幾的行人身邊，前方是稀疏的林子，翠綠的葉子搖搖晃晃，幹癟的樹枝煞是可憐。經過，手指撫|摸蒼老的樹皮，心中一陣感慨，不過是年紀大了而已啊……
    林邊有大片的紅色，少年站得高看得清清楚楚，濃鬱的花香撲鼻，如誘|惑的迷煙引他進入未知的領域。
    “你好，小貓兒……”女孩幹脆的聲音毫不拖泥帶水。
    他點頭卻不應，看著腳下如同活了一樣的花冠發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女孩蹲在那，手撫|摸著深紅的花瓣，仰著頭小臉通紅。
    “不知道……”
    “這是罌粟哦，怎麼樣很美吧？”
    “你是指名字還是這花呢？”他彎腰並不溫柔的扯了一朵拿到眼前。“如果是花，美這個詞糟蹋了哦，如果是名字，我暫且同意吧。”
    “嗬嗬……你還是一樣一點都不可愛！！！”小小的手指狠狠一撚，紅色的花從她手中消殞。汁液濺出染紅皙白的膚。
    少年笑著將花瓣扯下灑在她的臉上。“那麼我是否應該說句謝謝您的誇獎呢？”
    “該死！！！！”像是踩了尾巴的貓，女孩噌的跳了起來快步來到他的麵前。“小貓，你以為我會放你離開麼？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你死的了！！！！”
    “九條命麼？”看著眼前的孩子，他突然覺得好笑。“蒼蒼是麼？你為何急了呢？我啊已經沒有九條命了，啊，算起來死過幾次了呢？我記不清了哦……”靠近，他額前黑色的碎發掃過女孩肉嘟嘟的額頭。“明明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啊。可惜，蒼蒼你也一點都不可愛的……”伸出的手突然頓在了半空。他抬頭看了一眼女孩身後的男人，輕笑隨後扶上女孩的發。“多美的頭發啊，你長的其實很像天使哦……”
    快速的收回，女孩微愣，瞪大的雙眼叫他一驚。藏在身後的手，陽光灑在纏繞的絲，淺金晶瑩。
    “天使麼？謝謝噢……”
    他僵硬的身體因這一句話放鬆下來。他以為敗露了呢。
    “那麼天使與惡魔的搭檔你喜歡麼？”幾分妖嬈，勾人的魅惑。女孩扶著額頭開始笑，引得腳下花枝亂顫。“小貓啊，小貓，是你自己送上門來得哦，我不收下對得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