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哥……”
    “又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想說，現在挺好的，嗯！”
    夜微涼，風沙漸遠。桌上的油燈靜靜地燃著，烘出一個寧謐的夜。狹小的居室裏，有人懶懶地趴在床上，金色的長發鋪開在自己背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但其實眼睛一直是眯著的，因為有個家夥正坐在地上的幹草堆裏，背倚著床沿，專心致誌地用一把小鐵刀，雕著一件木製品。
    “雖然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但是，已經很滿意了，嗯！”
    蠍手上的動作頓住，微微側過頭：“你想要的，是什麼？”
    “說不太明白，但是，總覺得這裏有點悶，有力氣使不出來，藝術也沒有辦法實現……”
    蠍的眉輕輕一挑：“所以？”
    “所以什麼？”迪達拉莫名地有點緊張，隻覺得一陣壓迫感襲來，但還是倔強地用目光迎上去，“這也沒辦法啊，人都死了，老實呆著就是了，嗯！”
    “很無奈，是吧。”
    “那倒也不是……”
    蠍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刻手上的東西。迪達拉卻被他剛剛那道目光弄得全身不自在——蠍之前的眼神，先是閃爍了一下，像是被夕光刺痛了的湖麵，之後，又像入夜後的湖水那般沉寂了下去。
    那是一個很深的湖，一片極深的水。
    “大哥，我想和你說話，嗯。”
    “現在不是在說麼。”
    “不是這樣說！”迪達拉的臉漲得有些發紅，“你就不能轉過來，好好和我說兩句話？比如……”
    “哦，明白了。”蠍突然撣了撣自己身上的木屑，站了起來，“在床上說？”
    “不……不是！”
    蠍的膝蓋已抵在了床沿上，整個身子傾斜著探下：“那你臉紅什麼。”
    “我…我隻是想知道，你在想什麼而已，嗯！”
    蠍淡淡一笑。
    迪達拉慌亂地伸出手，抵住對方的胸膛：“說好了今晚不做的！”
    “是麼。”
    “喂…別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明明是因為昨晚你把我……嗯！”硬生生地把後半截咽下的人，被自己噎得半天說不出來話，隻能瞪著眼睛怒視著麵前的人，結果人家隻是揚了揚嘴角：“下次不用了，那種姿勢。”
    “……誰讓你說出來了？！”
    “是你想要和我說話的。”
    “今天不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藝術，我就……”習慣性地抬手，在胸前迅速結印，靈巧的手指絲毫未失去曾經的熟練，在從前，那是某些事物將要毀滅的前兆，但現在……
    迪達拉終究沒吼出那個“喝”來。
    因為他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早就不能讓任何東西爆炸了。
    蠍什麼也沒有做，依舊保持著那個居高臨下的姿態，淡淡地，看著他笑，笑容裏多了一絲苦澀。
    迪達拉悻悻地垂下了手。許久，誰也沒開口打破沉默。
    “小鬼，很想用忍術吧。”
    “……你才是。做了那麼多傀儡，卻隻能用真正的線來牽著，容易斷，又總是纏在一起，大哥你才是真正的不甘心吧，嗯！”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麼。”
    迪達拉有些發愣。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從理智上來講，是不能信的，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蠍對於忍術、對於傀儡的執著，那是一種接近死亡狀態的迷狂，為了得到最好的傀儡，他甚至能把自己的肉身犧牲掉……但是，從直覺上來講，他覺得自己信了。
    蠍的眼神，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