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以後，房間就成了密室。
    密室裏發生的往往是凶殺案。
    這真的不僅僅是迪達拉一個人的想法。頭頂那個昏暗的燈泡不時地跳動幾下，好像馬上就要熄滅，卻偏又熄不掉，在這半明半暗的狹小空間裏，端坐在地上的人，更加不像個人了。空氣裏彌漫著暴躁的，不安定的情緒，逼迫著兩人中的一個先開口。
    “還記得白天說好的事嗎。”
    迪達拉坐了下來：“記得，記得很清楚，嗯。”
    “你確定看過之後，就不再用這件事煩我？”
    “確定！”
    麵前的人，沉默了幾秒。然後迪達拉就聽到了一種聲音。
    類似於遠古的爬行類動物蛻皮時，發出的聲音，每一寸粗糙的皮甲，都發出近乎嗚咽的吱呀聲…他看到自己眼前的，黑底紅雲的長袍裏，怪物的皮正在被剝落，而新的怪物，即將從裏麵鑽出來。
    燈泡在這個時候適時地停止了閃動。
    迪達拉先看到的是那一頭暗紅色的發，緊接著，是把笨重的軀殼撥到一邊的手。
    以前聽人說過，傀儡師的手都很漂亮，修長，靈巧，雖然上麵可能會有絲線劃出的傷痕。可是蠍的手上，沒有一點傷痕，確實修長，有著清晰的骨節和秀氣的輪廓，但是顏色有些奇怪，那是一種不同於正常人膚色的白……
    他還沒能把那種白分析明白，眼前的人，就抬起了頭，淡淡地一笑。
    和自己那天在昏迷中隱約看到的形象一模一樣。
    迪達拉的唇動了動，他想說點什麼，但是又找不出合適的話來說。盡管已經知道對方大致是這個樣子，但還是覺得…很驚豔。
    迪達拉想不到掩藏在那樣一具醜陋傀儡中的人，會如此秀美。他一直盯著蠍夜色般的眸子看，想看到蠍現在的想法和情緒，但是很快失敗了。
    蠍沒有情緒。他在笑，很淡，也很美，那是一種暗藏著心機和輕微諷刺的笑，但不知為什麼，會讓人覺得天真。他迎著迪達拉的目光，散散漫漫地看回去，似乎是在問：你看夠了沒有？
    “你…你的膚色……”
    “很特別，是麼。”蠍朝他走過去，“你可以摸摸看。”
    迪達拉莫名地打了個冷顫。但是人家既然已經允許了，為什麼要錯過這樣一個機會呢？
    蠍把手給了他。
    沒有溫度，完全沒有溫度，過於光滑，白皙，硬而脆。迪達拉一時甚至懷疑自己摸到的不是人的肢體，而是一塊玉，或是用玉雕成的、沒有生命的塑像。對方已經靠得很近了，近到自己能聽到他的心跳，然而奇怪的是，這樣的距離，竟還是感覺不到他的體溫。迪達拉抬起頭，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一樣高的少年，心底湧起了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
    “血繼限界？”迪達拉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這種觸感。
    蠍搖了搖頭。
    “那是？”
    “摸夠了麼。”
    迪達拉這才發現自己在一直攥著那隻手，攥得還很緊，他吃了一驚，忙把手鬆開。
    蠍隻是笑笑：“想知道？”
    “嗯！”
    這是第一次，對鼬的寫輪眼以外的東西如此感興趣…迪達拉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每一次都伴隨著強烈的好奇和渴望。
    藝術品。
    這三個字從腦海中一掠而過。
    蠍本人，就是一件理想的藝術品，當之無愧。
    “你可以把它脫了。”
    迪達拉以為自己聽錯了，蠍指的難道是……
    蠍拿起迪達拉垂下去的那隻手，放到了自己的領口處：“我的衣服。”
    迪達拉的手在抖，但終究還是按他說的做了。
    赤著的上身亦如那隻漂亮的手一般，有著脆硬的觸感，和完美的輪廓。迪達拉起初並不敢觸摸，但隨著蠍越靠越近，不得不伸手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