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靠背椅因為之前坐在其上的人起立動作太大，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響嚇了屋內其他人一大跳。柳子風驚訝之餘，幾乎懷疑原本坐在對麵書桌後的男人，不是那個永遠沉靜自若的海軍上將暮雲沙。
    隻是一條關於海盜的消息，雖然意外，不過也還依然算是情理之中——
    焰皇意孤行出戰陽翟期間，極京島防守空虛之際，海盜霄家乘機攻占極京島。
    手裏還留著那張紙箋，是海軍中傳遞情報的普通用紙，隻是在右上角用紅色的印章蓋著“緊急”二字。紙箋中大半位置都是空白，隻是在正中央寫著如上一行文字。
    紙箋已經在白皙的手指中被攥的變形，暮雲沙的視線卻一點不離那行字跡，明明大腦已經接受不了任何信息，可雙眼就是離不開。
    怪不得。心裏那種難以揮散的迷霧似的疑惑，至此終於有了一個解釋。明明沒有任何根據，可他就是一直心神難寧，隻是憑著難言的直覺，以及那份已經成了心底執念的牽掛——
    展陌荻。
    如果他是焰皇意孤行，也不會在進行冬季劫掠這種行動時將他帶在身邊。就算沒有危險，也必然不會願意讓他看到自己殘酷凶險的一麵。如果展陌荻不在意孤行身邊，那麼他會在哪裏，必然是意孤行認為安全的地方。
    極京島。
    霄家之前剛剛攻占的，陷入戰亂的極京島。
    暮雲沙的拳越捏越緊。本來遠離，隻是為了他的平安。因為自己行事難免捉襟掣肘，擔心自己無力保護他的平安，願與不願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隻是將他送回別人的懷抱。
    一直橫亙在心裏的不安，讓他誤判了危險的來源。認為自己處在五國聯盟各方權力交戰的漩渦邊緣，一定難得平靜。而焰皇那邊，既然已經君臨海盜世界的頂端，自然已經可以隨心所欲，隻要心中存有保護他的期冀，就一定能夠做到。
    世事茫茫難自料，突發的變故超出了當初的預計。
    混亂之中難得回歸的一絲冷靜，讓暮雲沙問了最疑惑的一個問題，“霄家，怎麼會選在這時進攻極京島？”
    他不是沒想過海盜世界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湧。不過那也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世界，焰皇意孤行也是一個很懂得治理的領袖，默認存在的霄、雷、雪三家中級勢力海盜，彼此勾心鬥角爭鬥達成互相製約的平衡。霄家雖然在三家之中也算是實力第一，不過離強製出頭還有很大的距離。隻是應付與雷、霄之間的爭鬥，已經夠他們疲於奔命了。
    柳子風畢竟做了暮雲沙多年的副官，培養出的默契使得他第一時間知道暮雲沙的這一問真正是想知道什麼。“海盜原本的三家中級勢力之中，雷獸雷一鳴已經被徹底殲滅了。”
    “雷一鳴被滅？這麼大的事情，在之前為什麼一點都沒有得到過消息？”若是小股的海盜勢力也就罷了，這麼大的力量變遷，足以引起整個海盜勢力格局變化的事件，海軍這邊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若是海軍的情報部隊也就算了，但暮雲沙自己建立起的信息係統又怎麼會錯過這樣的消息？
    “雷獸的事情也是這才知道的。”柳子風也覺得不可思議，海軍封鎖消息還算情理之中，畢竟有軍紀擺在那裏。可是自由散漫慣了的海盜，怎麼可能將嘴巴管的那般嚴密？柳子風所不知道的是，海盜大會中意孤行的雷霆一怒，在多少海盜心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震撼。就像下令封島之後，沒有一個海盜敢擅離極京島一樣；在得到要對處決雷一鳴一事保密的命令時，也沒有一個海盜敢到處張揚。
    事情過去幾個月才傳到海軍耳裏，柳子風就算此刻親口說出也依然覺得缺乏真實感。“海盜大會期間，雷一鳴不知何故激怒了焰皇，被下令處決，而雷獸海盜團也不複存在。”
    不知何故——暮雲沙倒是能猜到原因。各種呈碎片的線索連成一線，在此理出一個大概。原來，當初身在極京島的展陌荻會被挾持為人質，又落入海軍手裏。當時雖然覺得蹊蹺卻沒有空暇細究，現在終於明白了，那時動手的人竟然是雷一鳴。除了這個原因，暮雲沙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能讓意孤行不顧後果的覆滅了雷獸海盜團。
    海盜中級勢力隻剩兩家，排名第三的雪魔自然不足以與霄家抗衡。霄家老爺子霄莫塵本身已經可以稱的上海盜世界傳奇般的存在，在意孤行出世以前，威望勢力一時無二的霄莫塵本就是最有可能問鼎海盜頂峰的存在。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霄莫塵為何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動手？冬季劫掠期間，極京島精銳盡出，島上防禦空虛，這算是一個理由。可是暮雲沙偏偏就覺得這還不夠充分。冬季劫掠是每年都會進行的計劃，霄莫塵會在今年進攻極京島，一定還有一個決定性的理由。
    “我軍前方的狼戰船隊動向如何？”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柳子風措手不及，明明之前一直在說極京島的戰事，怎麼會毫無征兆的轉到眼前的情況上來。不過訓練有素的柳子風在直覺中還是張口就答，“一直和我軍僵持的狼戰船隊，在今早有了動向，向西南方向前進。”
    暮雲沙這種級別的將領，海圖的內容自然早已爛熟於心，西南自然是極京島的方向。事態緊急到已經不容他多做考慮，“命令，全軍出動，立刻對狼戰部隊進行銜尾追擊。”
    “是！”柳子風立正行禮，並且自行解釋了暮雲沙命令的意義，“保證不會讓狼戰回援極京島。”霄莫塵如果能穩穩占據極京島，成為新的海盜王者，對於海軍來說自然是樂於看見的結果。霄莫塵厲害是夠厲害，不過比起意孤行還是有很大的區別，沒有誰樂於見到自己的對手太過強大。
    從現在的各方力量配屬上來看，狼戰與極京島之間的距離比起意孤行來說要近不少，回援速度上比起來狼戰也要快的多。柳子風自然認為，暮雲沙下令對狼戰動手，是為了阻礙其回到極京島幹擾霄莫塵稱王。
    “去吧。”暮雲沙淡淡一揮手。
    不希望狼戰回到極京島是真，不過理由卻與柳子風所想有著差距。狼戰真的會幫助意孤行奪回極京島？還是另外有所圖謀？怎麼看都是值得繼續商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