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初 欠的必須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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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樓上,黃父臉上高高的腫起大片青紫,黃母進房間,隻見黃珍手抬的老高顫抖著,始終沒有打下去。
黃母在樓下聽到響亮跑上來就看到這樣一副情形,自己老公被扇的嘴巴裏都流出血來,臉腫的很高,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幹的,她扶著自己老公不解又憤怒的吼著“珍珍,你幹什麼!他是你老爸,你個不孝女,嫌這個家還不夠亂麼?出去那麼多年,翅膀硬了,連老子都敢打,我真是白生你了!”
說著說著,激動的站起來黃母伸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pia!”的一聲,黃珍冷這一張臉,在她出手前先一巴掌將她扇的跌回床上。
“娶妻不賢是禍害!”黃珍眼裏掩不住的厭惡,話裏針針是刺“當年不是你囉七八嗦,哭死哭活的,他也不會動那山樹的主意,害的現在滿村不得安寧。”
黃母錯愕的看了眼自己那個陌生的女兒,她心裏比針紮還難受。麵對女兒的唾棄,她竟然沒有反駁的上來。
“不是你們扇風起火,村子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步田地,我們世代在此居住,最後讓你們給斷送了祖宗家業,早知這樣,我就不該讓你娶這個女人,更不該讓你生下來!”黃珍如曆盡滄桑的老人一樣歎息,感慨,深深的悔意,無盡的懊悔彌漫散發……
黃父,一直沒有說話,他就是想開口也說不了話,渾濁的眼睛裏閃著的透明慢慢流了下來。
黃母戰戰兢兢的磕巴著,不可置信的想要確認“你,你不是珍珍,你你……”
“禍及子孫,真是死都不讓我們安靜。”黃珍搖搖頭轉身欲離開。
“當年吃不飽穿不暖,村裏有幾戶人家能一天三頓有粥吃,孩子就那麼點大,生病了也沒錢請人看,我們能怎麼辦。”黃母梗咽了一下,眼淚婆娑的繼續說“我們隻想活下去,有飯吃,我們沒有錯,孩子更沒有錯,他們是無辜的,非要說有錯,那錯也是我們犯的,要報,就報在我們身上,不過,我不後悔這樣做。”
原本每走一步就消散一份真實的黃珍頓了下,慢慢轉頭,眼睛裏不經意的顫了一顫。
天不知不覺已經黑了,村裏所有的燈都驅不散那詭異的陰冷,風輕輕的吹著,帶起莎莎的聲音,黃家的燈也不知被誰打開,黃母這才從半透明的黃珍身上轉移視線。
“誰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可憐你到現在也沒明白錯在什麼地方。”
七草的聲音幽幽而來,忍不住的歎息,鞋跟摩擦著地麵的聲音,聲聲入耳,敲打人心,半透明的黃珍眼角滑下一滴淚痕。
七草慢慢出現在門口,她身後是一個少年,那少年抱著一位女性,那女性的衣著與那半透明的黃珍是如出一轍。
半透明的黃珍慢慢縮小聚攏,發出微弱的光芒,凝聚成一個光點,最後飛到那男子的肩頭。
抱著人的少年搖了下頭有些惋惜的開口“可憐天下父母心,正因如此,山神才沒有責罰於你們,誰知你們不懂收手,放任貪欲,導致了今天的禍患。陪了多少無辜的性命。”
“人不知足,讓欲念擺布,毀山滅林,豆蔻魂斷……”七草淡淡的念了那麼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少年放下手中的人,那人正是黃珍,她好似感知似,濕潤了睫毛,深皺著眉頭。
“若還不知悔悟,這整村人隻怕是都逃不掉死亡的召喚。”少年放好黃珍,眼神淩厲的與啞口無言的黃母對視。“不要指望離開了就沒事,你仔細聽那風的聲音,那是詛咒,詛咒毀山滅林者永墜地獄……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那詛咒也不可能消失。”
少年的話說的輕鬆,聽的人確猶如千斤壓頂,冷汗連連。
“乩童,你可真會輕描淡寫,人家明明是詛咒他們下阿鼻地獄永不超生。”七草輕笑出聲。
這一笑,黃母原本就刻滿恐懼與懊悔的麵容徹底崩潰了,隻見她握的收支骨節都泛白,按著心髒,絕望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兒。
這一笑讓一直站在門邊角落少年身後那個一直讓人無視的破軍那個汗啊,真是的,師姐這時候不是該嚴肅的麼,你怎麼能如此破壞氣氛啊,擺明把自個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啊,你呀還那麼輕鬆愉快調笑的把那麼恐怖的詛咒說的好像地獄一日遊一樣輕巧。
師姐啊,能別用這麼不嚴肅的口氣表情說出這麼嚴肅嚇人的事實麼。
你看人家黃母都下的血都吐出來了,拜托啊,別隨便丟炸彈啊。
“你說的對,還是讓他們認清事況比較好。”乩童一臉認真加少許懊悔。一個拳頭拍進手掌裏“下次我會改進的。”
破軍無奈了,他從陰影裏走出來“我一直想問,既然毀山滅林要報複他們的是山精鬼怪,那些藏劍族為什麼也要找他們?”
七草摸摸嘴巴,“唇亡齒寒,何況被砍伐的林子並非隻有山上。你家屋子好端端的被人連鍋踹的影都沒了你不著人算賬的麼?”
好吧,破軍表示他雖然不能深刻體會其感受,還是深深的覺得這個它們生氣報複也不是那麼不可理解,想到租期到了沒錢交租要被趕出去的淒涼,自己房子被拆的話,我還不把人打個半死?
乩童自來熟的找了個地方靠著牆,盯著吐了一口老血緩過來的黃母。
“啪嗒啪嗒……”有人著急的跑上樓,那人身後跟著三個人,兩個中年男子架著一個年輕,約摸二十來歲的男生往黃母他們來。
“老黃!”人未到聲先到。
門口一老頭滿頭是汗的出現,跟著他身後的人也出現,老頭看著地上的血,再看看黃母,又見床上明顯臉頰青紫的黃父,以及在地上躺著的黃珍,有些生氣的喝了一聲“你們幹什麼的!”
難道是入室打劫?想著他們就揮舞著膀子打算動武。
七草才懶得和別人瞎扯,一閃身就出現在被架著的男生的身後。“算你運氣好,不然明天就和黃珠一樣歸西,永遠被束縛在那片山林了。”
“什麼!珠珠~!!!”黃母驚叫一聲,那聲音差點撕裂了眾人的耳膜。黃母的呐喊淒慘哀怨,驚呼過後,似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就那麼暈過去。
那一呼,黃珍慢慢轉醒,剛來的人驚恐的抖了抖身子。
“錯了,都錯了……造孽啊~!”剛來的老頭頹廢的瞬間老了好幾歲,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樣。
黃珍一醒來就看到那麼多人,迷糊中,她好像記得黃珠把她拉到林子口推了出去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珠珠,珠珠怎麼了……?”她似乎知道結果一定是心理所想那樣,可還是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乩童看看七草,又看看破軍,再看看她那對早就昏迷的父母,最後目光鎖定在破軍身上,示意他去說這件會讓她傷心痛心的消息。
破軍為難的向站到門外的七草求救。七草似乎沒看見一樣轉頭。
就在破軍打算開口的時候,老頭普通一聲跪下,跪到乩童麵前,語氣堅定,雖梗咽卻不容質疑“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開開恩,孩子都是無辜的。有什麼錯讓我們承當就好,我們造的孽,我們還。”
乩童麵色冷淡,“你們還的起麼?”
“我不怕死,求求你們啊,孩子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還年輕,不應該讓他們替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去死啊。反正我們也活夠了,就是死也不怕。”
七草在門口淡淡的開口。仿佛隻是看客。“有死的覺悟還不夠?”
“黃伯,到底怎麼回事!”黃珍看著受人尊重的老者聲淚俱下,悔恨懊惱的模樣,心裏震驚的都快碎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可又好像知道些什麼,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確定,珠珠,珠珠一定是為這些事才,才……
“我死都不怕,還有什麼能比沒命更可怕的?”他下了很大的決心。
架著年輕人的中年人抹著眼淚大聲的附和“隻要別在這樣繼續下去,我們欠的,我們還。”
破軍看著那些個眼淚鼻涕後悔到處都是的場麵總是不能忍住心裏的異樣,這件事到底誰錯的多,為了子孫,毀山滅林,為了山林,滅人子孫,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借口。到底誰才是錯的,誰錯的更多?
“比死更可怕的,現在不就在進行麼?沒有什麼比這個報複更讓你們害怕的吧。”乩童移了下位置,偏離老者。有些諷刺的反問。
老者和中年人都不說話,感覺眼睛都顫抖的,整個人倒吸涼氣。
“活著,好好的看著他們的死亡,這就是它們要的。”七草接下去說“有借必有還。”
黃珍驚恐極了,她縮在角落,仿佛提起最後一絲氣力,做了很大的決定,正要張口,卻馬上又把嘴巴閉的緊緊的,手指攥成拳狀,指節間白的嚇人。
破軍不敢正眼麵對黃珍的疑惑,好像做錯事的人一樣,心裏有些虛虛的。他想黃珍一定是想問黃珠死了沒有,是不是被父母們犯的錯連累的沒了性命。一邊是父母,一邊是妹妹的生死,任誰也不好取舍愛恨。
她此時是糾結的,珠珠何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
“等該還的還了,那些人自然會重回自由。”七草覺得是時候講講藏劍族和精怪們的委托了。
話音剛落,黃伯和中年人不約而同脫口而出。“怎麼還!”
“欠什麼還什麼。”乩童為他們解答。
他們互看一眼,堅定了什麼。
“欠的總要還的,所有當年參與的人,在還清債務前都會被詛咒纏繞,求死不得。所有死去的人,在你們還清債務後自然會被解放。你們要做事情,其實很簡單,植樹造林,恢複鬱鬱蔥蔥的植被。等到它們決定原諒你們為止。從這一刻開始,你們的生命將停止,你們必須每日為恢複山林勞作,在山林恢複前,你們家就是它們的家。”
在七草說話期間,風突然嘶吼起來,撞的窗戶上的玻璃破碎飛起,傳來別人的呐喊。
風裏,詛咒的吟唱清晰可聞,破碎的玻璃反射著別人家的燈火,今夜的村子,燈火通明,詛咒和人的害怕的呐喊融為一體。
“吾,七草,願為此見證,契約的訂立。”
“吾,姬諧,願為此見證,契約的訂立。”
七草與乩童同時伸出一隻手,風化做刀刃,割破他們的手指,滴出的血,被吹到看不見得地方,門窗的拍打聲,與村裏人的尖叫聲同樣讓人不安。
風刃繞著黃伯和中年人的手指,無聲無息的,那隻手指掉落在風裏,與洶湧的血一塊消失在風的盡頭。
黃父黃母手指上驟然一道風影,看黃珍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頭發被風吹的散亂不堪。這種時候,普通人的驚懼,是多麼的寒顫。破軍頂著狂風,來到她身邊,這麼大的風,想開口,話還沒出來,就塞了滿嘴的風。
他蹲在她邊上,伸出手臂,緊緊的抱住她,這時候,也許不需要說什麼,一個同類溫暖的懷抱就足以給予她一些勇氣去麵對一切陌生的變數。
切口洶湧的血流個不停,風的嘶吼卻更加狂妄,窗戶擺脫釘子的束縛飛了出去……
“此契約期間,不得滋擾其家裏無辜的人。”七草雙手交疊在胸前,指節靈活的變動。
“此契約期間,不得虐待當事人。”姬諧如七草一樣,兩人的動作皆靈活一致。“不得刻意殺害任何人。不得欺辱殺害其家人身,魂。”
“此契約期間,當事人不得對外說出此事,不得驅趕生靈,死魂,不得詛咒漫罵。不得打擾生靈,死魂。”
兩人念完後各自發出一個彩色小光球,光球浮到半空最後從窗戶飛走。
光球消失了,風也停了,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除了那些殘破的家具,空氣裏並沒有異樣。殘斷的截麵自動收合,房間裏沒有一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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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空氣裏都是熱浪,悶熱的午後,七草盯著電腦笑的一臉白癡。鬆露如是的想著鄙視了一把。
“師姐,他們會怎麼樣?”破軍趴在椅子上,那晚,契約訂立後,他們就各奔東西回去,之後怎麼樣並不知道,有些擔心黃珍。
鬆露把玩著骨扇,嘟著小嘴。這個破破,出去一趟也沒帶好吃的回來,就知道關心那個黃珍,我的特產啊~~!討厭。
正在看視頻的七草頭也不轉,更連回答也沒有,跟沒聽見似的繼續自己的事情。
“師姐~!”破軍再次呼喚,企圖得到某人的注視。
“別喊了,這種事情能怎麼樣,該還的還了,兩不相欠就了解了啊。笨!”鬆露嘟著嘴巴,訕訕的說“人不經曆痛苦是不會長大的,沒有挫折,磨難,驚嚇,是不會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那麼擔心黃珍幹嘛,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先吧!”
破軍第一次見這隻看起來就一米六幾的loli說話那麼的……那麼的不爽,最近真是點被。
七草關掉電腦,椅子一轉,翹起腳對他們說“人就是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黃珍他們也未必無辜,無論起因還是後果,他們都脫不了關係的,你放心吧,靈界和他們簽訂的是血盟,破壞協定的代價,它們付不起的,何況,山神也不會容許他們全死光的,黃美人也會挺過去的。”
“山神?”破軍疑惑,有山神在的話,為什麼還能縱容它們肆意殺人,他一直以為山神隻是個神話啊。
“膚淺,這個世界,有鬼怪,怎麼就沒有神?哼。”鬆露撇著頭,跺著腳走人,一副不屑與無知人士計較說話的派頭退場。
七草扶額,這個娃,不就是沒帶特產麼,脾氣也忒大了。
“是神就可以縱容人肆無忌憚的無知?”七草有些好笑的問,而後站起來,雙手抱臂,看著破軍得眼睛“有時候,神的懲罰比精怪的報複來的更加的慘絕……,這次隻是神的警告。”
破軍也不知道怎麼說,神的思想不是凡人可以揣摩的,有些人的思想,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猜透的……
夏天熱的讓人連出門都覺得麻煩,盛夏來臨,一切都結束了,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很多代價我們卻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