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碧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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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大早就瞄上了夏清銘,見這小子長得的確漂亮,如果賣進京都最大的紅袖閣一定能賺不少銀子。
“朱老大,你看這小子衣著華麗,說不定也是出身富貴之家,京都裏魚龍混雜的,我們要不要調查清楚再……”一個小個子的男人提議道。
朱老大很不屑的從鼻腔裏冷哼一聲“有什麼好怕的,你別忘了我表姑可是當今的皇太後,比皇上還要大,上次那魯參軍的小兒子不就被咱們兄弟玩了嗎?還不是忍氣吞聲的,有什麼好怕的,天塌了還有我表姑呢。”
“是啊,是啊。”那三個紈絝子弟也隨聲附和道“我爹可是這京裏的大官,沒有什麼事是擺不平的,這種事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做,有什麼好怕的。”說著那三人中的一個望著地上躺著的人,極其下流的舔了舔唇,嗓音有些沙啞“朱老大,不如……”
“哼,你那點齷齪心思快收起來,老子還指望這小子賺大錢呢。”朱老大很不給麵子的說道。
“朱老大你是想?”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這小子抬走,免得被人看見了。”
朱老大發話,手下們立刻狗腿似地收拾起戰場來,其中一個人扛起了暈倒在地上的夏清銘,和朱老大互換了個眼色,急急忙忙的向紅袖閣的方向奔去。
“太液波澄,向鑒中照影,芙蓉同蒂。幹柄綠行深,並丹臉爭媚。天心眷臨聖日,殿宇分明敞嘉瑞。弄香嗅蕊。願君王,壽與南山齊比。池邊屢回翠替,擁群仙醉賞,憑欄凝思。烏綠攬飛瓊,共波上遊戲。西風又看露下,更結雙雙新蓮子。鬥妝競美。間鴛鴦、向誰留意。”
淡雅的清香傳進口鼻,夏清銘暈暈乎乎的睜開眼,入眼的是頭頂的帷幔,柔順的碧綠淺色,帶著幾隻形似枝葉的花紋。
身下的床榻很軟,讓人入墜雲裏,輕飄飄的,有些不知所以。
房間裏傳來淡雅的清香,夏清銘的目光隨意打量著四周,這間房布置的很優雅,有股書香門第的感覺,卻又與之不同,不同的是氣味,這是一種糜爛的讓人沉淪的味道。
憶起昨夜,夏清銘猛然想起,這裏是什麼地方?他在哪?一驚之下,夏清銘使勁想要起身,可是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試著動用內力,可是卻感覺不到一絲波動,這下夏清銘慌了。
“這位公子,可是醒了?”
一個淡雅的聲音傳來,接著夏清銘看到一個身著碧綠色衣裳的公子向他走來,那位公子長得十分出眾,配合上清高典雅的氣質,更是襯得人如那水中仙,美麗卻也飄渺。
“你是?”夏清銘疑惑的問道,好像在他昏迷的時候,有個人一直在念著一首詞,那聲音委婉而富有感情,帶著濃濃的悲涼,而這個人似乎就是在他昏迷時一直念著詩的那位。
“你叫我碧荷就是。”
碧荷走到床榻前,白嫩修長的手輕輕放到夏清銘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微微一笑“還好,沒有發燒。”
對於這位自稱碧荷的人,夏清銘對他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當下放下了警惕,問道“請問這是哪裏?我記得自己被人迷暈了,是你救了我嗎?”
碧荷盯著他也不言語,隻是那雙眼忽然有些黯然,透著一股悲涼,這股悲涼似乎是衝著夏清銘而去的。
夏清銘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立馬渾身都覺得不舒服起來。
“不是我救了你,你被他們賣到了這裏,我想這一生除非等到你年老色衰恐怕是很難出去的。”
等等,被他們賣到了這裏?年老色衰才能出去,夏清銘有點懵了,理了半天也找不出頭緒,於是有些僵硬的問道“那麼,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紅袖閣。”
夏清銘隻覺得頭頂上轟隆隆的全是雷鳴之聲,劈的他四肢無力,靈魂都快要出竅了。
紅袖閣?不會這麼狗血吧,昨天還吵嚷著要逛紅袖閣,今天就被人給賣了進來。
不行,他是皇帝,國不可一日無君,昨晚上他一夜未歸,今日的早朝也耽誤了,宮裏的人肯定早發現了他不在,一日兩日還好,可是日子一長,那夏國還不得亂了。
“他們憑什麼賣了我?我又沒填賣身契,我要離開這裏。”夏清銘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就勢就要下地。
碧荷趕緊過去扶他,夏清銘卻很不領情的揮開了他的手,既然這裏是紅袖閣,那麼碧荷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他就說嘛,一個正正經經的公子哥,怎麼會叫這麼個名字。自小就高貴不可言喻的皇帝陛下,對這些墜落風塵之人除了鄙視就是厭惡。
看到了夏清銘眼裏的鄙視與厭惡,碧荷也不強求,立直了身體,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裏你是沒法離開的,你的賣身契在老板那裏,是他們趁你昏迷的時候,按上的手印。”
聽碧荷這樣一說,夏清銘趕緊翻開自己的右手查看,果然就見右手拇指上紅紅的一片,顯然是染上了紅印。
“卑鄙。”夏清銘很想罵人,可是又不知道該罵些什麼,隻能咬牙吐出這麼兩個字。
“在這裏像公子你這樣被迷暈騙進來的人有很多,剛開始也有很多人想過逃跑,可是那些逃跑之人的下場我想公子你見過之後,就再也不想跑了。”
夏清銘隻覺得腦子裏很亂,該死的,他要怎麼辦?這是什麼破地方啊,他要回宮。
“那你也是被騙進來的嗎?”
“不,我是自願進來的。”碧荷坦然答道。
這世上哪有人自願做這行,除非是骨子裏犯賤,聽碧荷這樣一說,夏清銘覺得醒來初見碧荷的清高與脫俗那些形象全都被顛覆了。
“公子恐怕沒吃過苦頭吧,我說過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就要去賣身嗎?你有胳膊有腿的做什麼不行啊,非要這樣作踐自己,而且我看這房裏有不少字畫都是出自你手吧,還有先前你念的那首詩,你也是有文采之人,怎麼就非要自甘墮落呢。”
“西風又看露下,更結雙雙新蓮子。鬥妝競美。間鴛鴦、向誰留意。”碧荷對夏清銘的挖苦毫不在意,知道他心情不好,被忽然賣到這裏一時無法接受也是自然地,隻是淡然一笑,念著先前那首詩的最後幾句。
“不管公子說什麼,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今日你身體不好,我不予你計較,明日我會教你琴棋書畫,以及一些歌舞詩詞,當然並不是詩經裏那些正正經經的詩詞,而是取悅客人的歡歌豔舞,今日你就好生休息吧,我會讓下人端些好菜上來給你補補身體。”
歡歌豔舞?夏清銘隻覺得火大,立馬大叫起來“誰他娘的要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你們老板叫來,我的賣身契簽了多少銀子,我雙倍補償他。”
“好啊。”碧荷微笑著伸出手,“把錢拿來吧。”
“啊,隻要你們老板放我回去,明日我定會讓仆人將銀錢送到。”夏清銘猛然想起,自己皇帝這個身份太過於招搖,要是被朝中大臣知道堂堂的皇帝被賣到了妓院,那不僅僅是有辱皇家威嚴這麼簡單了。
剛還強硬的口氣,立馬變得支吾起來。
“你是被朱老大他們賣到這裏的,如果沒有賺夠足夠的錢,他們是不會允許你贖身的。”碧荷搖搖頭“我知道公子一時肯定無法接受,可是如果想讓自己好過點的話,就隻有認命。”
夏清銘簡直是欲哭無淚,這世上誰都能認命唯獨他不能啊。
碧荷也不再與他多言,轉了身便要出去。
“等等。”夏清銘覺得此時不是要麵子的時候,盡管他和南宮辰不對盤可是此時唯一能幫他的也隻有南宮辰了。“我是南宮將軍的朋友,麻煩你們去通知他一聲,我想他一定會贖我出去的。”
碧荷果然頓住了腳步,盯著夏清銘若有所思的道“南宮將軍的朋友?可有信物為證。”
夏清銘趕緊去摸擠在腰上的玉佩,可是摸了半天,夏清銘不由得心涼了,他的玉佩不見了。不由得窘迫起來。
“我看公子還是耐心留在這吧,等你哪日成為這裏的頭牌,說不定南宮將軍會點了你的牌子,到時再贖你出去也不遲。”
碧荷留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留下夏清銘一個人在那裏傷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