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肚子的孩子是魏濤的，那——
    “孩子，幾個月了？”我思慮再三，終於問出了口，蔣楚涵是三個月前出的事，魏濤親口告訴我說要等她，要和她在一起，如果這孩子還不足三個月，那麼他的承諾……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壞女人？”李玥露出一絲笑容，卻讓我看了心裏一寒，那哪裏是笑，分明就是在哭啊！
    她既然已經跟了二叔，為什麼又要和魏濤發生關係？
    二叔當然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為什麼不向二嬸解釋呢？
    “李小姐，”我斟酌著用詞，“其實大家，都誤會你和我二叔了吧？”
    李玥低下頭，溫柔的看著自己鼓起的小腹，輕聲說：“這孩子快有五個月了，我希望他能平安的生下來，然後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一刻，我心裏對她的一點成見消失了，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孩子既然已經五個月，那就是在魏濤許下承諾之前有的，我想起他們三個的關係，就覺得頭皮發麻，以後蔣楚涵出獄了，李玥和孩子又該怎麼辦呢？
    “韓小姐，我們能做個交易嗎？”她突然說道。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已經冷了，她揮手招呼侍應生過來換熱的，果然不愧是做內勤的人，心細如發。
    “好。”我沒有問她是什麼交易，直截了當的答應了。
    她卻一愣，有些茫然的問道：“為什麼答應得這麼爽快？”
    “因為你現在是一個母親。”我說，“你所要做的每一件事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所以我相信你不會提出太過分的要求。”
    淚花在她眼裏閃爍，我心裏也是一酸，母親當年可也像她這樣痛苦過？
    天下最可悲之事，便是二女爭一男，因為無論如何受傷的總是女人。
    “我將內幕告訴你，而你，韓小姐，我希望你能幫我——我要離開銘島，去一個韓言寧和韓仲勳都找不到我的地方，並且你要提供我足夠的金錢，最少要保證我和孩子三年衣食無憂的生活。”
    我略一思索，問道：“你三番兩次的提到我大哥，莫非這件事和他也有關係？”
    她閉口不說。
    “好！”我拿出電話，說，“第一個條件我做不到，可是我可以請小叔幫忙，第二個條件，三十萬夠嗎？我現在隻拿得出這個數目，若是你嫌少……”
    “不，”她搖頭，“韓小姐，我不是來訛你的，這是交易，不是敲詐勒索。”
    我再一次重新審視這個女人，瘦弱的外表卻有一顆無比堅強的內心，好感油然而生。
    這時電話接通了，小叔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中微不可聞，難道是在酒桌上？
    我這才發現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小叔應該是到了安靜的地方，聲音也很清楚的在話筒裏響起，我簡單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他的態度頓時嚴肅起來，讓我和李玥好好談，至於別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他會全部安排好。
    有了小叔的保證我更加放心了，李玥似乎也鬆了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開始講述所謂的“內幕”。
    “其實，大家都以為隻有魏濤是韓言寧的人，卻沒有人知道，我和曉峰也是他的人。”
    我震驚得張大了嘴。
    “就是韓言寧，一手將我送上了韓仲勳的床，而我獲得自由的條件就是懷上韓仲勳的孩子，並且他說，我最好能生個女兒。”
    我拚命搖頭，大哥，那樣溫文爾雅的大哥，怎麼可能是她嘴裏的惡魔？
    “韓仲勳酒醉和我發生了關係之後，就把我安置在了所謂的二-奶區，每個星期到我那兒歇一晚，隻是一直都沒有再碰我。”
    二叔倒不是個色-鬼！
    “我無奈之下，一次在他的水裏加了春-藥，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懷孕，後來被他發現了，他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隻是冷冷的說，別癡心妄想了，我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孩子！那時我才知道他一個男人，居然做了結紮手術！”
    李玥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是為了什麼呢？是因為二叔，還是那到不了手的自由？
    “半年前的一天，韓言寧突然對我們下了最後通牒，說如果我在今年之內無法懷孕，就——”
    “就什麼？”我追問。
    李玥搖頭，“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和韓小姐無關。”
    我沒有再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觸碰的傷口，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沒有辦法，隻好將魏濤灌醉，然後……”她沒有再說。
    我已經明白了，難道說，“魏濤並不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女人是我。”李玥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是從她變得脆弱的聲音裏可以聽出來她內心的掙紮和痛苦，她一定還愛著魏濤！
    “那李部長他——”我仍有疑惑，若李玥所說非虛，那魏濤和李曉峰的關係應該很好才是啊，怎麼要鬥得你死我活，非得逼走一個呢？
    “我也不知道他和魏濤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他們曾經是非常要好的兄弟，從沒吵過架。”李玥哀傷的說，“魏濤現在根本不見我們，他以為我和曉峰背叛了韓言寧，主動巴結韓仲勳——韓小姐，我和曉峰已經是身不由己，可是這孩子——”
    李玥懇求道：“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讓他還沒出生就成為韓家爭鬥的工具啊！”
    ***
    後來，是李曉峰來接走了李玥，我跟小叔說起的時候，他說：“蜻蜓啊，你是被人利用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玥說不定是守在醫院門口，就等著韓家人出現，如果能碰到我就最好了，但是遇到你也不錯，最起碼你的同情心能使她的目的更容易達到。”
    我黯然，道：“如果不是李曉峰最後的出現，我不會懷疑她的，”
    小叔默然不語。
    我自我安慰道：“她設下這個套子也不過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而且我們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被利用就利用吧！”
    小叔嘴角彎起，眼裏閃過一道奇異的光，仍舊是沒說什麼。
    這時，卓玲推門進來，看見我在，她臉上露出不快但又有些尷尬的神色，我因為還想著昨天和她的口角，麵上也不甚好看，隻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卓玲說：“副總，這是這個月的費用總單，請您過目一下。”
    小叔接過去，翻了兩頁，說：“蜻蜓，聽說你昨天又做錯事啦，還惹得卓主管發了火，道歉了嗎？”
    我剛要開口，卓玲搶在了我的前麵，說：“副總，隻是一場誤會，韓小姐並沒有錯。”
    “哦？”小叔抬起頭，麵色凝重，“這我可要細細問一下，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驚訝的看著卓玲，昨天拍了桌子，還說要把這件事上報到小叔這兒，一定要讓我長長記性什麼的，怎麼才一個晚上態度就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副總，事情是這樣的。韓小姐負責這個月的報銷清單整理，可是市場部用的還是去年的舊表頭，我當時以為她沒有將統一使用新表頭的通知送到市場部，恰恰這個部門每個月的報銷單又是最多的，如果重新做一遍最少需要一個星期，時間根本來不及。加上當時我本人情緒有些問題，一時沒控製好就發了火。今天一大早，韓董事就打電話解釋了說市場部這個月暫時還使用舊表頭是報請總裁同意過的，並不是韓小姐的責任。”
    因為二叔也是副總，但為了和小叔區分開來，公司的人一般稱他作韓董事。
    我已經聽暈了。
    小叔沉著臉說：“既然總裁已經同意了，為什麼財務部的人不知道？”
    卓玲啞口無聲。
    “蜻蜓，你去市場部通知收清單的時候他們有沒有跟你說這個？”
    “沒有，我當時去的時候是直接跟市場部的內勤說的，她記下了完成時間，並沒有說別的。”
    這時，卓玲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氣氛驀地變得凝固起來，小叔讓她先回去辦公，過了好久，才說：“蜻蜓，你今天要去謝謝你二叔。”
    我心裏一緊。
    小叔長歎一聲，說：“到底是他出麵幫你解釋清了。卓玲那邊……唉，卓玲這個女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較真了點兒。”
    小叔的話說得隱晦，可我已經嗅到了硝煙的味道，“戰爭”，終於要開始了嗎？